如果是一個人的話,新一就不好出現了。柯南和新一在心裡盤算著剛好去將凶手繩之以法,下一秒,黑皮的少年捂著受傷的頭部,再也支撐不住地向前倒去。
“服部!”兩聲呼叫交疊在一起,新一反應及時一把勾住平次的腰部才讓他不至於摔在堅硬的地上,卻因為勒到那裡的傷口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新一連忙調整姿勢,讓已經逐漸失去意識的人搭著自己的肩膀,移動到一邊,倚牆而坐。
“我已經叫了救護車,服部怎麼樣了?”打完電話,柯南也趕緊走過來,“這下麻煩了,服部昏迷,如果不去不知道和葉會有什麼風險,對了,我可以…”
“彆著急,”在柯南看過來的時候,新一早已猜出他的打算,在心裡輕輕歎了口氣,握住瘦小的肩膀,“新一,彆忘了還有我。”
“可是…”對方擺明了請君入甕,不知道還有什麼危險在那裡等著即將造訪的「貴客」。
“我扮成他的樣子去,如果不放心,你送他去醫院後再來幫我怎麼樣?”新一勾起嘴角,露出熟悉的笑,手上的力氣也加大了幾分。
柯南無言地與他眼底的晴空對視。那隻握在肩膀上的手,沒有給予他半分沉重,反而是拖著他,同他一起挑起正義與真相的重量。他敗下陣來,連同肩上不曾放鬆的緊張也一同卸下。
“那就交給你了,工藤新一。”柯南向他攤開手心,手心中安靜地躺著那枚紅色的蝴蝶結領結。
偏遠的山林中樹木層層疊疊,廢棄許久的寺廟在夜幕中更蒙上一層灰塵。與黑暗寂靜的後殿相對,入口的寺門大開,通向正殿的主路被兩側的火把照亮,劈啪的爆裂聲在寂靜的夜中格外清晰。
從山腳一路鋪到山門的石階上出現一個人影,右手持木劍,隨著被風吹襲的三兩片花瓣,一步一步地向上,邁進這場鴻門宴,停立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
來人將木劍插入土中,左手拉住棒球帽的帽沿:“你這家夥,沒有對和葉動手吧!”
確認和葉無事,他才拿出了口袋中的白豪,冷靜地開始揭露這一係列事件的真相,以及隱藏在那張麵具下凶手的真實麵目。
“真不是關西的高中生偵探,服部平次。”已經沒有掩飾的必要了,西條摘下麵具,露出那張沒有白日眼鏡遮擋後,凶惡的臉。
西條輕蔑地說起他的計劃,如同自己是在玩弄獵物的獵手一般。但他的閒心終究是有限的,和葉已經被綁起的手腕被他牢牢控製住:“好了,閒聊時間結束,把那顆水晶球給我交過來!”
“要給你可以先放了和葉!”
西條得寸進尺,放話要先知道佛像的所在地才行。
假扮成平次的新一握緊帽簷的手緊了緊,和葉被控製在手中,這麼拖下去可不妙:“就在這座寺廟裡!”
“什麼!”西條卻像被激怒,大喊著,“少騙人了!我早就派人搜過這個院子!根本沒有!”
“我沒有騙你!”
西條沒有再繼續質疑,整個人反而冷靜下來,倒是讓新一手心捏了一把汗。下一秒,西條鬆開手,甚至將作為人質的和葉向新一的方向推了一把,示意和葉過去。和葉謹慎地又看了他兩眼,才邁步向前走去。
新一精神高度集中,和葉還沒走幾步,他便看到西條握住腰間的佩刀,寒光閃過,要衝和葉砍去,連忙大喊:“和葉快跑!”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和葉遲疑一秒,彆無他法,新一隻能提劍向前衝去,用木劍擋住來勢洶洶的一擊,然後立即帶著和葉轉身向山門逃去。無論如何,得先保證和葉的安全才行。
西條早有準備,埋伏在門口的四個鬼麵人迅速擋住他們的去路,其他同夥也都持著凶器,將新一和和葉團團圍住。
“你們不要出手。”西條發出惡意的笑聲,然後再次朝新一衝去。
手中木劍毫無抵抗能力,被西條攔腰削斷,新一將和葉推到一邊,以便更專注於躲避西條毫不留情地猛烈攻擊。
“住手!這個人不是平次!”
帽簷被砍中,隨著和葉的聲音從新一頭上離開,落在地上。
偽裝已被揭穿,新一也沒有再多隱藏的打算,這也算是一開始就預料到的事。唯一麻煩的是臉上偽裝用的塗料不能塗在他新田久的那張臉上,隻能在他原本真實的臉上。
“你是誰!”
新一長歎一口氣,慶幸和葉此時在自己身後,無法看見自己的臉,他從懷中拿出那張順帶拿上的白狐麵具半扣在臉上,隻露出下巴部分,然後再隱秘地轉動手腕上變聲器的轉盤,用右手搭在麵具之上。
“你是那個叫新田的小子!”
“沒錯,”新一在賭的就是西條對這個麵具主人的認知,之後就算扔掉麵具,借助發型的遮掩,以及明滅不清的環境光,應該可以不被暴露——原本那張臉就和他本身有兩分相似,“就是我。”
沒有帶專用的變聲器,新一沒有說更多,趁著西條還在震驚,拉起和葉跑向一邊,躲避攻擊。附近並沒有什麼可以讓他拿來當球踢的攻擊物,對方則都是手持利刃的專業劍道選手,雙拳難敵四手,如果不顧一切往門外跑也許是能跑掉,但目前後背作為自己的弱點,萬一再次發作,說不定反而拖累了和葉。新一大腦極速思考著,試圖推演出一條可行的道路。
“新田小心!”
新一猛回頭,一把明晃晃的劍正朝自己迎麵劈來,他幾乎本能地躲閃開來,讓劍直接刺入身後的木牆中。
“反應不錯嘛!”熟悉的大阪腔從襲擊者的麵具下傳來,那人收了劍,將麵具扔掉,“不過作為武士,還是我要更勝一籌哦。”
新一無聲地在麵具下挑眉,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鬆了口氣,看著平次幫和葉解開繩子。
“我說,你都來了,他呢?”躲開又一名襲擊來的鬼麵,看著平次出手將對方擊退,新一才問。
“他?路上稍微被蘭小姐絆住了,誰讓我們幾個都聯係不上呢。”平次壓低聲音,“不過他說相信我們能救出和葉,所以會趁有信號的時候報警,我們得拖到警察趕到。”
“你的身體…”新一有些擔心,隻是一起逃掉當然很容易,但這些人的據點已經暴露,如果今晚不把他們一網打儘的話,他們一定會轉移陣地,所以必須要把他們留在這裡。
“這點時間還是撐得住。”話音剛落,平次轉身去格擋,卻被削斷了劍,還好一邊的和葉及時出手,放倒了對方,“這算什麼破劍嘛!”
“彆抱怨了!既然如此,就跟他們玩兒一場躲貓貓吧?”新一指向通往後院的漆黑小路。
斧頭在門上一下一下敲擊,就在西條破門而入的瞬間,「弁慶」的抽屜被平次用力拉出,一把被珍藏的寶刀出現,被平次握在手中,及時擋住了攻擊,霎時,纏繞在刀身的包裝破碎,露出它應有的鋒芒:“這把是妖刀村正吧!”
隨即,平次大喝著將西條頂開,將刀換到右手,另一隻手拉住和葉:“用這把刀來砍被義經附身的妖怪,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西條被他激怒,平次也不懼不退,準備帶頭衝出去:“工藤!找不到就彆找了!”
“才不會找不到呢!”一旁的新一趁亂終於拉開了「六角」的抽屜,拿過放在裡麵的弓箭,緊跟在平次開出的道路後,一同從死路衝殺出去。
身後的追兵暫且被甩開,他們又回到了正殿前,此時前院中尚無鬼麵,平次鬆開手:“和葉,你趁現在快逃,這裡有我和工…新田拖著。”
和葉本是不願意一人逃走,但見平次態度堅決,還是點頭,向門口跑去。就在這時,追兵出現,新一和平次對視一眼,決定分開跑。
平次引開西條,三兩步跳到一邊的樹上,新一則從欄杆上翻越而下,靠在另一側的櫻花樹下,扔掉有些遮擋視線的麵具,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拉弓——他隻在小時候體驗過幾次弓箭,但他精通射擊,如果掌握好力道,上手應該不算太難。果然,雖然比預計偏了一些,但射出去的箭還是稍微阻礙了去追和葉的鬼麵的前進。新一連忙再抽出箭,定睛看去,卻有幾根帶火的木枝迎麵砸向鬼麵,他看向攻擊來源,那個熟悉的小身影終於出現了。新一右手輕放,又一隻箭飛向剩下的鬼麵,恰巧穿透他寬大的褲擺,將他釘在地上。
重新看向柯南,他也正看向自己,於是新一揚起得意的笑,換回柯南無奈又縱容的表情。
“柯南!”和葉小跑到柯南麵前,立刻被問到平次的情況。
三人一同向平次的方向找去,不知何時,他已經和西條來到了正殿的房頂。但現在不是關注他們的時候,那些鬼麵還沒有被解決,要想辦法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才行。
柯南小心察看一番,彆無他法,撿起剛才用來攻擊的帶火的木棍,用力扔向一旁牆邊的柴堆。頓時火光肆虐,順著易燃物蔓延開來,周遭的鬼麵亂作一團,沒空再去搭理柯南他們,大喊著滅火。
趁機,新一連忙跑到柯南身邊,好在和葉正在緊張地看著房頂,沒空去注意已經撤掉偽裝的他。
“蹲下。”
新一不解,但還是聽話地蹲下,看著柯南從口袋裡拿出什麼,靠近,發絲掃過麵頰,有些癢。柯南伸手環上他的脖子,將已經失去溫度的東西貼上去,在頸後係好。
“這種東西怎麼能隨便放在桌上,還好蘭拉著我回了趟山能寺,讓我發現了這個。”柯南後退兩步,又從口袋掏出平時遮擋在變聲器外的白色繃帶,幫他纏上。
“嗯…謝謝。”
新一無意識地舔了下嘴唇。自己手上拿著弓箭,的確不好自己動手,柯南幫自己戴上也挺正常,但是新一就是覺得很怪,說不出來問題在哪,卻又像剛才臉上的搔癢一樣讓人不自在。
“太卑鄙了!竟然在刀上下毒!”和葉氣憤的聲音傳來,拉過柯南和新一的注意力。
“怎麼了?”
“那家夥說那把刀上他下了毒,隻要劃上平次,平次就會死的!”擔心的少女聲音中都在顫抖。柯南和新一心頭一凜,不想辦法解決那把刀的話,平次就危險了。
“欸,你對弓箭有信心嗎?”柯南靈光閃過,問道。
“沒辦法很準…你打算怎麼辦?”如果是去攻擊隨時還會移動的西條的手的話,新一自認他和柯南都清楚沒那個本事。
“射在那裡,送我上去。”言簡意賅,柯南指向一邊像塔一樣的建築,新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交給我吧。”
屏氣凝神,搭弦拉弓,第一箭,第二箭,第三箭離弦而出,早已等候在塔下的柯南轉動鞋子上的按鈕,助跑兩步,躍上新一射出的第一箭,第二箭,第三箭,在空中騰空,發射出腰帶上的足球,朝著西條的方向踢去。一擊即中,那把被高舉的毒刃從西條手中脫落,失去危險,柯南也從空中落下,落入連忙趕到的和葉的懷中。
“上啊服部!”
“平次!”
被牽製的武士卸下枷鎖,刀鋒削斷鐵刃,刀背橫砍腹部,電光石火間勝負已分。失去攻擊力的妖怪倒在房頂上,順著斜坡滑下,在即將墜落前,被武士從死亡線拉回。
“想成為義經的弁慶是嗎?如果你是弁慶的話,義經肯定在安宅關就被殺死了。”
首賊被擒,餘下的鬼麵一哄而散。就在這時,等候多時的警察終於趕到。
“太好了呢,事件完美解決了。”
“工藤?”平次回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立在自己身後的新一,“你怎麼上來了?”
新一隻是揚揚下巴,示意他去看此時正熱鬨非凡的前院。
“不過多虧上來,找到佛像在哪了呢。”環視著四周,不去理平次的好奇和提問,新一說。最後他的目光停在院中一角,那裡的小孩正衝著他誇張地揮動雙臂,“看起來那家夥也找到了。服部,看來作為偵探,這次是我的完勝哦!”
“比起這個,你打算怎麼辦。”拖著病體戰鬥的平次有些力竭,不願再去和他爭什麼,“身份會暴露哦。”
“那個的話,其實我早有準備,”新一聽到已經有警察上到房頂,向他們靠近。他不慌不忙,從口袋拿出準備已久的口罩。
清晨的陽光透過透明的玻璃罩在月台上,新一和柯南倒是沒想到,不光是千賀,連綾小路都帶著他的鬆鼠來送彆他們了。
“沒想到新田竟然突然花粉症這麼嚴重,沒事吧?”蘭問。聞言,新一連忙假裝打了個噴嚏配合。
“不過真不愧是親戚,遮住下半張臉後眼睛和新一簡直一模一樣,昨晚看到真的是嚇了我一跳。”園子湊近他仔細打量著,“不過今天看好像又沒有那麼像了呢。”
新一隻能笑著敷衍兩句。他昨晚可以偷偷重新易容到半夜,甚至都沒能留在那裡和柯南他們一起找佛像。
“不是新娘,是姐姐,笨蛋。”
看到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平次和和葉那邊,新一湊近了柯南。
“找到了?”
“當然,這會兒主持他們應該看到這個大驚喜了吧。”柯南笑著說,“該還給我了吧?”
新一反應了一瞬,然後也勾起嘴角,蹲下來,雙手環過柯南的脖子,將紅色的蝴蝶結領結重新點綴在襯衣領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