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柯南感冒了。
早上起來,他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先是連打了三個噴嚏,然後在拖著沉重的身體坐在樓下波洛餐廳等待早飯時,呼吸開始困難,連嗓子也隱隱作痛。於是他失去了一起去鈴木家在輕井澤彆墅玩兒的機會。
“我已經給新田打過電話了,他說一會兒就到,在那之前柯南要乖乖在這裡等著哥哥哦。”去輕井澤的路途不近,出發時間不能再拖,毛利父女和鈴木園子隻好將柯南臨時交給波洛餐廳的老板照顧。
柯南乖乖坐在座位上點頭,目送著小五郎租來的車子遠離,緩慢地運作著被病毒侵蝕了的大腦。
服務生的榎本梓幫他收走麵前的餐盤,貼心地換上一杯溫水,按照毛利父女的叮囑看著他把藥吞下後才去忙彆的工作——雖然已經過了早飯的時間段,但休息日的店裡仍然有幾位客人。
沒多久,感冒藥中某些成分開始發揮作用,柯南感覺眼皮再次沉重起來,不受控製地要合上,隔絕外界的一切信號,世界重歸於混沌,連時間的流逝都變得無法分辨。
半夢半醒間,柯南察覺到有人靠近,掙紮著還未睜開眼,已經熟悉了的聲音傳到耳中,整個人被擺弄著趴在誰的背上,鼻尖處晴天的氣味衝破了感冒的完全封鎖。
“那麼我就帶他上去了,謝謝你們照看。”
是工藤新一。柯南無意識地用力,抓住手邊的衣料,放棄從混沌中清醒過來,放任意識再次乘著風消散。
柯南再次睜開眼時,周圍的空間正被包圍在窗簾的昏暗中,光從敞開的門口傾瀉而入,向他證明此刻還在白晝。門外隱約有說話的聲音,他忍不住輕咳兩聲從被窩中起身,向門口挪去。大概是因為藥物起效和足夠的睡眠,柯南覺得身體的疲憊被緩解不少,但行動依舊木訥緩慢,短短的距離花了平常一倍的時間,門外客廳裡,新一正坐在桌邊打著電話。
“…的話我暫時沒什麼預定,那麼就那天見?”注意到身後的動靜,新一轉頭,看著柯南一步步靠近,一邊撐著桌子站起,一邊講完了本就已經要結束的通話,“抱歉,那我先掛了。”
柯南隻是站在他旁邊盯著他的動作,喉嚨還有些許疼痛和乾澀,讓他失去說話的欲望。轉瞬間,原本需要仰視的人早已收起手機,彎腰湊近他,將微涼的手掌貼上他的額頭,驅散了籠罩在神經處的迷霧。
“還好,看起來一直都沒發燒。”新一收回手,按著柯南在軟墊上坐下,自己轉身去了廚房,“要喝水嗎?”
雖然是問句,但新一顯然沒有在尋求他的意見,柯南也沒打算回答,隻是目光跟隨在新一身上打轉。
“謝謝。”輕微的鼻音讓柯南皺了皺眉,捧過水杯小口抿著。目光掃過牆上的時鐘,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叔叔他們呢?”
“病傻了?”新一在另一側桌邊坐下,雙臂撐著桌麵,饒有興趣地看著因為生病整個人褪去了鋒芒,有些無精打采的柯南,像軟軟糯糯的大福,“和蘭跟園子去輕井澤了呀。”
柯南小聲哦了一聲,相關記憶開始複蘇。確實原本今天毛利一家是應園子的要求去輕井澤的彆墅打網球的,好像是說可以邂逅優秀的男大學生。柯南原本是有些在意,也沒有不去的打算,隻不過造化弄人,臨時感冒,加上之前話已經到那個份上了,便順勢留在事務所了。
“好像是要去打網球吧?不過現在…”新一可惜地搖搖頭,發現柯南在等他後文後,繼續說下去,“輕井澤那邊可是在下大雨,園子的計劃大概又要泡湯了吧。”
這倒是沒想到的。這麼說還生著病的自己還好沒去,否則萬一淋了雨,感冒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呢。
客廳的空氣短暫地陷入了沉默,直到一聲咕嚕聲從柯南蠕動的腸胃處發出。
柯南有些窘迫地捂住胃部,抬眼半求助半羞赫地瞪向被逗樂的新一,逼迫新一收斂笑意,忍俊不禁地站起:“梓小姐說你早上因為生病其實都沒吃幾口,睡了這麼久餓了也很正常。”
“你去哪?”柯南不自覺地問道。
“廚房裡煮了粥。”新一掀開簾子進去廚房,隻留下柯南迷茫的眼神。
不過片刻,新一便端著托盤重新出現在柯南麵前,將盛好的粥和勺子連同餐盤一起放在了柯南麵前。
碗中還冒著熱氣,柔軟粘稠的米粒中混雜著切成小塊的胡蘿卜和青菜,意外和諧地交織在一起,看起來就像一碗普通又正常的粥。
但是柯南拿起勺子,在碗中輕輕攪拌幾圈後,遲遲沒有送進嘴裡,反而是抬頭懷疑地盯著重新坐回桌邊的新一。
“…你做的?”
雖然質疑不是毫無道理甚至是合情合理的,但柯南的語氣和眼神中寫滿的不信任,讓新一莫名有些挫敗感,不自覺提高音量,一把奪過勺子:“是我請梓小姐空閒的時候來幫忙做的!放心吃你的!”然後像是為了證明一般,塞了一勺進嘴裡,但他顯然低估了保溫在鍋中的食物的溫度。
看到新一被燙到又不得不忍著將食物吞下,柯南還在病中的腦袋都好像靈光了一些,連忙小跑去接了杯冰水遞過去:“真是的,到底誰才是病人啊…”
新一立刻接過,幾乎一口氣飲儘,灼燒的痛感才稍微減痛:“就當是提醒你注意了。”
柯南輕哼一聲,見他沒什麼大事的樣子,才放心下來,重新舀起半勺粥,放在嘴邊吹了又吹才放入嘴中。感冒讓一切都有些食之無味,柯南天馬行空地想,說不定現在就算是新一自己做的粥自己說不定也能麵不改色地吃下去,又搖了搖頭,料理這項技能實在是沒有點亮,還是不要禍害食材和廚房的好。
一碗粥吃得不快,快要見底的時候新一問了柯南要不要再吃點,被柯南拒絕了,新一也沒多說什麼,起身去柯南說的地方拿中午份的藥。
樓下事務所傳來隱約敲門聲,新一原本打算裝死,但還是敗給了偵探的好奇心,將藥放在桌上叮囑柯南自己吃後,起身出門去看看。
剛出門,新一就看到二樓站著一位短發女性,正輕輕叩響事務所的門。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新一見對方轉頭看過來,一邊下樓一邊出聲問道。那是一位年輕的女性,大約二十多歲,穿著上略微成熟,像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太太。
“請問你是?”女性有些戒備地問。
“我是毛利偵探的助手,您是要找毛利偵探委托案件嗎?”這個身份雖然屈辱哦,但的確很好用。
“原來是毛利先生的助手!”女性的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表情也誇張地張揚起來,“我叫做藤枝素華,今天來是想拜托毛利先生幫忙調查一些關於我丈夫的事…毛利先生今天不在嗎?”
新一第一反應又是外遇調查,於是回複到:“抱歉,毛利偵探今天不巧有事出門了。”
“怎麼會這樣!”素華看起來非常失落,但也沒有辦法,從包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新一,“好吧小助手,那幫我轉告毛利先生吧,過兩天我還會再來拜訪的,請他務必在事務所等我前來。”
不等新一回複,素華便轉身,嘴裡嘟囔著什麼下樓離去。
新一眼神一凜,敏銳地看著她的背影,忍住疑惑,重新回到樓上。一進客廳,柯南詢問地看向他,新一便回答了:“有個委托人想找毛利偵探調查有關他丈夫的事。”
“然後呢?”柯南注意到新一看起來好像很在意的樣子。
“一開始我以為是什麼外遇調查,但是最後我聽到她自言自語地說什麼「遺產」「威脅」什麼的,稍微有些在意。”新一把名片給柯南看,順手收起柯南桌麵前的餐盤,看了眼杯子旁原本放藥片的地方,“對方說讓我轉告毛利偵探過兩天還會來這裡。”
“雖然說是名片,隻有名字和聯係方式…”柯南單手撐著腦袋,“要不打電話聯係叔叔,然後我們代替他去看看這件委托?反正園子不是說他們今晚會住在輕井澤的彆墅嗎?”
新一放完餐盤回來,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你身體沒事了?”
“嗯。”柯南點頭,這場感冒來得突然但不算嚴重,經過大半天的休養他覺得精神狀態好多了,雖然還有些小咳嗽。
新一打量了一番,斷定他所言非虛後,姑且先撥打了小五郎的電話。
但出乎意料的是,一連打了好幾通,電話那頭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甚至柯南和新一還分彆撥打了蘭和園子的,也都和小五郎的一樣,無法取得聯係。
“喂,你看。”新一臉色一變,將手機的畫麵給柯南看,那是sns上的某個報道,“長野和群馬交界那邊因為大雨突發山洪,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柯南也麵色凝重:“輕井澤附近的山區嗎?可是按理來說他們不應該遇到山洪…”
“我記得毛利偵探好像有說比起網球他更想去釣魚,加上下雨沒辦法打網球…”新一連忙站起來,“總之我先聯係博士看有沒有空開車帶我過去看看情況,你…”
“我也去!”站起來,抓住新一的手腕,柯南眼中的鋒芒一點點回來。
新一沒有拒絕的理由,留柯南在這裡他也隻會擔心,自己也會分心擔心柯南的狀況,不如一起去。
“那你可給我撐住了。”
黃色的甲殼蟲飛馳在高速公路上,周圍的環境逐漸陰沉下來,雨滴淅淅瀝瀝的掉落,隨著時間逐漸密集起來,劈裡啪啦地砸在車頂。新一坐在副駕駛上,時不時通過後視鏡去看躺在後座入睡的柯南。
“還是沒有聯絡嗎?”博士開口問道。
“嗯。”新一再次放下手機,“他該醒了吧?”
“從毛利平常的情況看確實早該醒了,不過說不定因為他之前吃了感冒藥,所以趁著藥勁繼續睡了吧?”
上車前新一和博士都建議柯南在到達長野前休息,不過由於記掛毛利父女和園子的安危讓他無法安睡,便在新一的建議下用麻醉槍讓柯南睡著了。隻不過兩個小時過去,車也早已到了長野縣境內,柯南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好在從麵色和呼吸頻率來看,他睡得很安詳,讓新一安心了不少。
又過了近一個小時,瓢潑的雨夜中,他們到達了輕井澤。新一隻聽園子提起過彆墅的大致位置,到了那附近後,通過對網球場和鈴木家的打聽找到了目的地。
新一先行下車,敲開了彆墅的門,來開門的女傭告訴他園子他們還沒有回來,也沒有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