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江戶川柯南隔三差五有回隔壁工藤宅,給暫時獨居在那裡的人型監視器送去慰問品,但工藤新一還是需要定期出門購買食物等必需品。通常他都會選擇傍晚,天將暗未暗的時候。這個時間段正是人們結束一天的工作或學習,熙熙攘攘地穿梭於繁華街頭之時,連平日少有人煙出現的二丁目21番地附近都不再冷清。
新一扣了一頂深棕色的報童帽,謹慎地掃過四周環境,快步離開,幾個拐彎後混溺於人群中。
“這不是新田嘛!喂——新田!”
熟悉的聲音穿透四周的嘈雜,正等著紅綠燈出神的新一回歸鬨市,抬頭望去,橫道線的儘頭鈴木園子正墊腳衝他揮臂,她的旁邊是一起打招呼的毛利蘭和金發碧眼的外國女性。
是茱蒂。
新一向她們揮手回應,片刻後指示燈上的綠色小人亮起,他靠邊讓出人流通路,站在原地沒有按原本的打算前行。
“好久不見新田同學!”依舊是蹩腳生硬的日語,“感冒怎麼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新一掛上禮貌的微笑,“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茱蒂老師以後就不再繼續教我們英語了,我和園子就打算今天一起去老師家,就當是踐行的派對了。”蘭的眼角輕垂,顯然很難過。
新一敏銳地捕捉到關鍵信息:“踐行?老師要離開了?”
“Yes!因為家裡的原因我要回美國去了…剛好過兩天我最後一堂課是在你們班,新田同學可一定要來喔!”
作為老師時,茱蒂總是帶著美國人刻板印象的熱情和奔放,新一本就不算很擅長應對這樣好像天生不知距離的類型,更何況這位自由表皮下不知藏著什麼的「嫌疑人」。
“當然,我會去的。”新一心中警覺。茱蒂突然說要離開這件事十分可疑,還恰巧是在博士家被裝了竊聽器之後不久,是要有什麼行動了?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對了對了!”幾人閒聊幾句,園子終於記起她們的目的地,“新田要跟我們一起去老師家嘛?我們現在打算先去前邊便利店裡買些點心和果汁…”
新一有些猶豫,他不打算長時間離開他的盯梢崗位太久,況且茱蒂家柯南之前也有去過。但是他也不甘心就此離開,若之後真有什麼要發生,一定的試探也會影響未來很多。想到這裡,新一打定了主意:“我的感冒還沒完全好,就不去叨擾了。不過我正好也要去買些東西,可以跟你們一起去便利店。”
聽到他這麼說,園子反而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她本就是客套邀請一下,畢竟這種場合有男生在也會影響她們玩兒得儘興。真的是一如既往非常好懂的家夥,新一有些無奈地在心中吐槽她。
路上,新一才知道她們選擇去車站前便利店的原因。
“就是我跟園子的初中同學,叫做七川絢,”蘭解釋道,“對了,她和新一也是同學哦。”
新一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不過並不是很熟悉,初中時的交流好像也隻限於學校生活的必要範圍內。
“新一是…”之前就聽她們解釋過的茱蒂自然將關注點放在了對話中另一個名字中,“是之前轉學走了的那位工藤同學嗎?”
“是呀,就是那個偵探小子。”園子接過話,“可惜他隻上過兩三次老師的課,沒想到您還記得他。”
確實,茱蒂來帝丹高中的時候正是學園祭前不久,當時新一還在用真實身份,對於這位在男生中引起強烈關注的老師自然是有所耳聞。不過隨後他便退學,對於那時還沒什麼可疑之處的茱蒂也沒有太多關注。
“他走時我聽其他老師說起過,好像是位非常優秀的名偵探呢!”茱蒂附和,眼鏡下的碧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現在去哪裡了呢?”
“那家夥去了美國,”說到這裡園子就咬牙切齒,“結果這一去一點消息都沒有,整個人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新一跟在後邊聽著。之前柯南是有說考慮跟她們重新建交,結果從京都回來後不管是哪方麵的情況都急轉直下,事情也就被擱置了。現在看來也不見得是件壞事,至少能被透露給茱蒂的相關信息就被壓縮到最低。
“不過以那家夥的性格,老師回美國後說不定能聽到那位大偵探的豐功偉績呢。”
“真的嘛!那我回去後一定要好好認識認識這位工藤同學!”茱蒂誇張地用肢體動作表達自己的期待。
新一苦笑,他倒是不擔心暴露什麼,反正「工藤新一」這個人物在美國幾乎沒有留下存在痕跡。相對地,如果真有人去查證什麼,他疑似死亡的傳聞估計也即將跨過廣袤的太平洋,到達另一邊的國度,那段曇花一現的「複活」,也可以被解釋為他人為了某種目的的假扮。
兩個女生在便利店與舊友的重逢並不順利。店內盜竊頻發,每次案發時都碰巧值班的七川被店長認為是最大嫌疑人。
和七川不熟,不過新一記憶中對方是個認真又老實的女生,偷東西的行為與之充滿了違和。但店長在確認過監控,以及親自在店門口監視後,堅持認為有機會作案的隻有七川一個人。被拿走的商品有很多,包括遊戲軟件、DVD、CD,還有便當、飯團和礦泉水之類的飲用品,再來就是巧克力、糖果和點心等等,店長認為很容易能聯想到年輕人一起聚會玩樂的畫麵。
“既然店裡安裝了監控,如果是七川同學乾的,應該會拍下她動手的畫麵吧?”新一問,“如果沒有拍到,不能僅憑懷疑毫無確切證據就要辭退她吧?”
“其實,因為電費很貴,在營業結束後監控就會自動關閉…”不隻是監控,連通往廁所的過道的燈也為了省電也一直沒有打開。店長麵露難色,他想不出除了七川還會是誰,但他不能再繼續看著本就不景氣的店裡繼續出現損失了。
即使初中已經過去快兩年,蘭還是相信七川的人品,眼看她陷入無法自證的迷宮,蘭也跟著著急起來,回憶著小五郎和新一曾經辦案時的樣子,詢問七川有沒有認為可疑的人士。
七川努力回想,勉強想出三個不太尋常的客人。第一位是偶爾會來店裡看遊戲雜誌直到關門的疑似大學生,但他在店裡隻買過方便麵和速食,且經常在收銀機前插隊;第二位是位看起來懦弱又客氣的疑似公司職員,不光結賬時被插隊也不生氣,就連上廁所時都一直在謙讓排在後邊的人,買的東西是牙刷、乾電池和剃須刀之類的旅行日用品;第三位是位頑固又節儉的老婆婆,總是拿著快到賞味期限的便當去和店長討價還價,或者和店長說起她知道的節約方法,但往往什麼都不買就離開了。
“這樣的話三個人都很可疑啊…”園子托著下巴,一副已經進入偵探模式的樣子,條理清晰地敘述自己的觀點。
一旁還可以靠理智讓自己保持沉默,彆去出風頭的新一扯扯嘴角,思考了一秒萬一一會兒真需要推理,沒有麻醉針的自己該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倒這位大小姐。他瞥了眼茱蒂,一切正常。
“在懷疑客人之前,還是先懷疑小絢比較好。”店長冷哼一聲,質問園子要怎樣解釋上個月他在這裡訓斥過七川後,東西就不再減少了的事。
也就是說,在七川被訓斥的一個月後,也就是昨天,失竊事件再次發生。那邊的女子組合同氣頭上的店長陷入僵局,新一後退一步,打量起這個昏暗的過道。
根據七川所說,那三位可疑人士也都是經常來這裡借用廁所的常客,買的東西也沒有什麼端倪。每次失竊發生的共同點也是七川會被懷疑的原因——它們都發生在七川負責打掃並關閉店門的日子,倘若犯人真的不是七川,那麼一定是有什麼原因讓他選擇在七川值班那天動手。
新一轉身,一邊思考著一邊在店裡隨意走動,繞了一大圈後,停在了暫時空閒中的收銀台前。
“抱歉,我想知道七川同學負責閉店整理的時候,店裡有什麼和平時不一樣的地方嗎?任何地方都可以。”現在的店長顯然不是適合打聽情報的對象,雖然新一認為他本身應該是溫柔的人,否則不會今天才如此強硬地要七川坦白。
“我想想…”店員抬眸看向天花板的白織燈,回憶著,“說起來,因為隻有小絢會把在關門前送貨來的箱子都整理好,所以第二天店裡就會特彆乾淨。”
“箱子?是那邊過道兩旁的那些嗎?”新一追問。
“對啊,”店員過意不去地撓了撓後腦勺,“我們其他人都會把箱子都堆在廁所門口,留給第二天早上的人去整理…”
新一向他道謝,餘光掃到有人來結賬,連忙讓出位置,打算返回到過道門口,那裡的蘭和園子正圍在茱蒂身邊說著什麼,隱約可以聽到是在討論這件事的疑點。
“新田同學,你回來了?要不要加入我們的討論呢?”茱蒂注意到他,高聲詢問。
“不用了,我在旁邊聽著就好。”新一笑著拒絕,口袋中的手用力捏緊衣料。實不相瞞,他已經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了,隻不過要如何讓蘭她們知道成了他現在的絆腳石,讓他不得不暫且壓製想去驗證正誤的忐忑與興奮。
“去京都的時候你不是說很崇拜叔叔才要跟去嘛?我還以為你也對推理很感興趣呢。”園子奇怪,而且輕井澤那次,他盤問她們時也挺積極,現在竟然一副沒有興趣的樣子。
“園子,新田那是為了跟著柯南一起啦!”新一還沒想好怎麼回複,蘭就已經替他解釋完了。
注意到茱蒂好像打算開口,新一連忙搶先一步:“彆討論我了,你們再不找到真正的犯人,七川同學就不妙了哦。”
“借過借過!”
急匆匆的男性與新一擦肩而過,朝著廁所的方向小跑去,很快那裡排起長隊。不止廁所,店裡的人也突然變多起來,收銀台前也站著幾位等待的顧客,店長隻好先讓七川回到收銀台前繼續工作,並不耐煩地請他們離開。
四個人並排靠在便利店門外的牆上,夜色與寒風已經完全將他們包裹,新一扯了下外套裹緊自己,抵禦冷意的侵襲。
“要不我們還是去問問爸爸或者柯南吧?這樣下去小絢真的就要被當作小偷了。”
“是啊,”園子讚同,“雖然老師說不要依賴彆人…”
茱蒂揉了揉眉頭,現在的情況對七川的確不友好。
不管茱蒂和園子怎麼說,這話倒是給了新一一條出路:“其實關於這件事呢,我剛才並不知道你們打算靠自己解決,已經事先用短訊把經過告訴了毛利偵探…”
“什麼!”剛才她們說到這些的時候,正好是新一去店內的時候,他不知道也算正常,“爸爸(叔叔)知道真相了嗎!”
突然激動地女生們讓新一後退一步,拉開距離,手伸進口袋摸索:“我看看…呃。”重見天日的小小機器震動起來,像迷宮中死胡同處的引路標。
“是爸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