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支吾著應下,注意不被看到地掃向屏幕,是柯南發來的。難道有什麼事?這麼想著,他點開了短訊。
「出什麼事了嗎?」
算算時間他出來也有近兩個小時了,比起往日的確不同。新一微垂眼簾,快速編輯好回複,在旁邊三位望眼欲穿的人注視下按下送信,假裝瀏覽起一封很長的來信:「遇到了茱蒂老師和蘭她們,馬上就能解決了。」
“毛利偵探說,他已經知道那三個人裡誰是真正的犯人了,也告訴了我們引出對方的方法。”收起手機,新一這才抬頭。其間,來送貨的從旁邊經過,片刻後又推著原樣堆在小推車上的箱子出來。
其他三人聚過來,認真聽著聽新一的「轉述」,最後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竟然是這樣…但是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蘭有些猶豫。
“毛利偵探是這麼說。”新一點頭,看向同樣麵露難色的園子,“能儘快幫七川洗清嫌疑隻有這樣,現在店裡的人開始變少,帶來的影響也會更小一些,不放心的話也可以再等一段時間…”
蘭和園子互相看去,最後在對方那裡看到的決心,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同意了新一的方法。
這樣就算事情解決了。新一鬆了口氣:“本來是該我來做,但是我現在得離開,之後就交給鈴木這位推理女王可以嗎?”
被這麼一吹捧,原本難得嚴肅的園子瞬間小五郎附體,拍著胸脯保證完美解決這件事,甚至拉著蘭大步流星重新奔赴戰場。
新一無奈地搖頭,順手拉了一下帽簷,把目光對準還靠著牆上沒有跟著一起進去的茱蒂,心下一動,沒有直接離開:“老師不跟毛利她們一起進去嗎?”
“店裡暖氣太強了,吹得我有些頭暈!不過,”茱蒂話鋒急轉,原本完全離弦的音調竟也押準了幾個音節,“說起來,我才發現新田同學的記憶力好像很好呢!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看一遍就完全記住了,如果是我的話,肯定隻能把原本的短訊給大家看才行呢。”
新一沒有接話,等著茱蒂自己往下講。他眼角的笑意從內裡淡去,隻出於形式掛在表皮。
“讓我想起了之前一個大阪來的黑小子,果然cool kid身邊的人都很厲害呢!”茱蒂笑得燦爛,仿佛她生性便如此大大咧咧。
猜不透她的用意,但新一想起了之前跟柯南短訊溝通時,他說最近茱蒂有打電話去過博士家,自稱是關心那天被她送回去的孩子的身體。如果那些竊聽器是她裝的,那她隨時可以知道這邊的狀況,特意打電話的目的又會是什麼呢?
沒有否認她的說法,新一含糊其辭:“隻是擅長臨時記憶而已。”
“是嗎?”茱蒂眉飛色舞地讚歎不已,“說到cool k…”
店內傳來嘈雜聲,打斷了茱蒂的話。她有一瞬間似是不甘心,但還是選擇先進去看看情況。
在她轉身後,新一的眉頭重新糾纏在一起,若有所思。
新一輕手輕腳擰開工藤宅的大門,借助手機的打光摸索著進去。暗淡的光對於漆黑的空間來說無濟於事,但生活了十七年的家裡所有的布置都早已銘記於心,絲毫沒有對他的一舉一動造成阻礙。
換好拖鞋,新一提著沒多少東西的購物袋左轉推開餐廳和廚房的門,略過餐桌時將帽子脫下,打開現在為數不多在工作的家電。冰箱的嗡鳴聲與環境融為一體,他的臉被降溫過的光線照亮,把袋中的飲料一一放進去。視線掃到原本就在冰箱中的寶特瓶,剩餘的液體因為冰箱打開所產生的震動泛起水紋,不痛不癢地輕晃,卻撥動新一的神經,讓它在冷縮下繃緊。
不對勁。
瓶中的水位比起他上次打開有所降低,有人來過這裡。新一握住冰箱門邊緣的指尖發白,腦部神經元之間的連接被活躍點亮,高速運載交換著各個大腦區域中的信息。
大門處傳來細微響動,瞬間將新一體內的去甲腎上腺素引爆。他冷靜又迅速地將冰箱門合上,摁滅手中的微弱光源,移動到還微微敞開的門後,在心跳聲中等待。
腳步聲接近,亮光也透過門縫泄進來,而後門被推開,藏在光之後的身影終於映入新一的眼中。
“你站這裡乾什麼?”
心臟安放下後的氣息引來手表上燈光的直射,新一半眯雙眼伸手去擋,在光快速移開幾寸後,彎曲的嘴角反射出柔光。
“還以為是彆的人。”新一蹲下來,緊繃的神經略微鬆緩一些,但他仍然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用氣音說話,“你怎麼來了?”
“看到你回來了,來問問情況。”柯南也同樣放低聲音,長話短說,“發生什麼事了?”
“冰箱的水少了一些,我懷疑有人來過,但不知道還在不在。”
“我從一個小時前就一直在博士家二樓窗戶那裡盯著,除了來送信的郵遞員,就沒有其他接近的人了。”柯南也皺起眉,“既然動了冰箱,對方應該會察覺有人住在這裡,但他還是留下了會被發現的蛛絲馬跡…”
“要不要找找看?”
柯南同意。
他們一前一後,在偌大的工藤宅中一間一間搜尋過去。一樓和書房都沒有找到,二樓的房間偏多,前幾間也都一無所獲,難道那人真的很快就離開了?
這麼想著,新一握上把手,同另一側再次準備好麻醉針的柯南對視一眼,沉穩地摁下,推開那扇門。
走廊的窗戶將盈月的銀白納入,其中一部分聚焦在隱藏於門後的未知上,反射出銳利的閃光警示門外的少年偵探。
“等一下!”門後的人影半露真容,前後兩道穿透空氣的嗖嗖聲短促又尖銳,在新一的額頭正中槍口發射出的玩具飛鏢的同時,來自手表的麻醉針也沒入襲擊者的脖頸。
門被徹底打開,從門後閃現出來的女性的身體逐漸失去活力控製,搖晃著向前倒去。柯南也終於看清對方的樣子——是工藤有希子。
新一連忙伸手接住即將倒下的有希子,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哭笑不得地用另一隻手拔下吸在額頭玩具:“你怎麼動手這麼快呢。”
“我還不是看到槍口,怕你被擊中!誰知道會是這樣…”經曆了短暫的錯愕,柯南在全身肌肉放鬆的同時忍不住嘴角下垂,帶著些許不快撿起掉在地上的玩具槍擺弄。當時的站位他隻能看到反光的槍口,情急之下便按下了發射的按鈕,還好隻是麻醉針,不會有什麼傷害性。
“這下你慘了,老媽醒來絕對饒不了你。”新一幸災樂禍,隨手把玩具塞進口袋。
“彆說風涼話了,先把她搬去臥室,”柯南冷哼,繞過擋在麵前的新一和有希子,“她醒來之前我還有事跟你講。”
新一正有這個打算,想了想,換了個姿勢把自家母親抱起來,跟在柯南身後往主臥走去。
“怎麼了?”
柯南猝不及防地停下,轉身看向新一,在聽到詢問後嘴角開始慢慢爬高。他突然抬起右臂,用手中那把玩具槍的洞口對準正覺莫名其妙的新一。
“?!”爆破音擦過柯南的喉嚨,扳機卻並沒有被扣下。隨後柯南發出兩聲愉快的悶笑聲,放下手臂,背過身去,再次抬步時腳步輕快了很多。
新一一怔,反應過來後小跑兩步:“小學生嗎你!”
“我暫時是啊。”
有人笑得眼睛彎彎,有人語塞後目光留連。
約十分鐘後,突然造訪的有希子被安置在她的房間中,正睡得香甜。柯南接過新一遞來的果汁,看他拉開椅子在自己對麵坐下。
“所以,你出去發生了什麼?”
新一一邊吃順便買回來的漢堡,一邊大概解釋了剛才的事:“加上她會打電話過來,我也讚同比起新出醫生,她的可疑度要小一些。”
“她要離開了?”柯南問。不能開燈暴露存在,跳躍的燭光照得兩個人的臉明滅不清。
“嗯,總覺得這代表著什麼…”新一咽下最後一口,將包裝紙揉在一起,“你一開始說,剛才有郵遞員來,送信的?”
柯南點頭,從外套內口袋中取出一封信:“來的時候順帶看了信箱,是寄給我們的。”上次博士定期幫他們家處理信件就在前幾天,而且自從「工藤新一」的銷聲匿跡後,那些信件幾乎都是寄給優作或者有希子的。
在新一的注視下,柯南拆開了信封。背麵的火漆下寫著一個英文名,他們暫且按下不表。信封中有一張邀請函和一張信紙,邀請函上寫著邀請「工藤新一」在即將到來的滿月之夜,去橫濱始發的某艘輪船,參加一場不合時宜的萬聖節派對。
而當信紙被展開,映入眼簾的文字刻入柯南緊縮的眉頭,一如一旁跳動的火光,微弱但也危險。
“怎麼了?”本想去開邀請函的新一也坐直身體,試圖透過考究的信紙看到裡麵的文字。
柯南嘴角緊繃,但並非在笑,僵硬又嚴肅:
“親愛的,江戶川柯南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