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打開又關上,被冬日寒冷沾滿全身的江戶川柯南垂眸凝視手中的信封,跟在阿笠博士身後,任溫暖的室內將冰霜融化。
“柯南,那是?”
柯南抬頭,越過博士平靜地掃了一眼還戴著口罩坐在床上的灰原哀,對方僅僅隻是抬眼。他手上沒有停下,做了一個拆開信封的動作:“給工藤新一的信。”
坐在床沿上,柯南才將裡麵的紙張取出,認真看去。
“有段時間沒有看到給「工藤新一」的信了呢。”博士在一邊泡著咖啡,抬頭隨意說道。
“你打算去嗎?這個幽靈船。”
柯南回頭,哀正拿著剛才他看完就順手放在床邊的邀請函。他拿起同樣被他放在一邊的信封,背麵朝向自己。
“啊,這個寄信人的名字總覺得不對…”他看了眼從圓形吧台走過來的博士,緩緩開口,“Vermouth,和琴酒、伏特加一樣都是酒的名字。我想,灰原說不定對這個名字會有什麼印象。”
“不,”灰原神色如常,隻是放下沒什麼興趣的邀請函,“我沒有聽過。而且我對酒的名字也不是很了解…”
“這是一種原產於意大利的酒,英語的讀法是「Vermouth」,而在日語中,它被叫做…”
柯南停頓,從床沿跳下,背對著哀,隻側臉回眸去看她的反應:“貝爾摩德。”
如同被推下萬丈深淵,哀的身體不自覺地僵硬、顫抖起來,每一根神經仿佛都在極度緊張的狀態下運作,眼神也驟然失焦,恐懼像眼中的鞏膜,不斷擴大,將她籠罩。
不需回應,哀此時的反應已是最好的答案。柯南眼神暗了暗,在不被聽到腦內輕聲說了句抱歉。
“果然,這家夥也是組織的一員。”
“喂!那麼那場派對!”博士也慌張起來,“是他們的同夥的貝爾摩德邀請…”
“嗯。”柯南點頭,“不知道是做好一切準備了呢,還是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看著信封的表麵,柯南的嘴角拉出一個有些危險的弧度,“不去的話就沒有辦法…”
“不行。”哀的聲音陡然提高,柯南卻不看她一眼,“不要去!這是個圈套!去了就會被殺…”
“是有這個可能”
劇烈的咳嗽聲響起,又被哀強行壓製下去:“而且你現在的樣子要怎麼去!難道要他…”
“我已經知道了,”柯南打斷她,握著信封的手抬起,“臨時的解藥已經做出來了對吧?”
“可是!”
麻醉針沒入哀的身體,一切言語也被外力撫平在湖麵之下。柯南沉默著取下抿在唇間的信封,幫已經熟睡的哀蓋上毯子。
“抱歉,灰原。”柯南摘下她臉上阻礙呼吸的口罩,“這樣下去的話,連一步都無法前進了。”
博士隻是在一邊沉默,片刻才開始說話:“就這樣把小哀留在這裡…”
柯南把信封、邀請函、以及那封在此之前沒有給第四個人看過的信紙舉起給博士看:“已經暴露了啊,我的本來麵目,就是吃了APTX4869後縮小了的工藤新一這件事。”
博士神色驚愕,他事先沒有聽過這件事。
“恐怕灰原的事也…”話沒有說完,隻留給聽者自行補充後續。
手機震動適時響起,柯南向準備詢問的博士示意噤聲,打開了短訊,短訊是一個用愛心拚成的大大的「OK」。
柯南輕笑,對方確實在調節氣氛上很有一手。如此一來,也算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兩日前,工藤宅,夜晚。
讀完信封中所有內容,柯南與新一麵麵相覷,隻剩下燭火跳動時撥動空氣的窸窣。
從稱呼上看,那張內容仿佛殺人預告的信紙恐怕是「貝爾摩德」額外加進去的,而「貝爾摩德」是個酒名,多半就是那個組織的成員之一。
毫無疑問,對方的目標是雪莉,這封邀請函就是為了把一直保護在她身邊的柯南支開,以便將她帶走。
“為什麼貝爾摩德會知道你就是工藤新一?”縮小這種事並非常人可以想到,更彆提不久前新一以「工藤新一」的身份有過一段共同出現的時間,是調查到了什麼?還是掌握了什麼實際證據?又或是其他的理由?
“…克麗絲溫亞德,”沉默片刻,柯南突然抬頭,“記得我們之前說過的嗎?在酒店事件後她就宣布息影,灰原說的在場另一位組織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她。”
那件事就在新一出現在這個世界前不久,加上之後學園祭結束他就去了美國,大多數情報都是柯南和他頭腦風暴時轉述的:“博士說關於她的私生活成謎,毫無線索,你猜測過她的身份可能是假的。而她的母親莎朗溫亞德,是老媽的好友。”
“如果克麗絲和莎朗是同一個人,那麼這些就說得通了。”柯南曾經有一瞬間這樣的猜想,那個卵在今天這封信的催化下孵化了。
“是啊,她有機會在老媽的相冊裡看到我們小時候的照片,而且如果她也服用過那個藥的話,能很快想到縮小這件事就說得通了。”
推測出對方身份隻是個簡單的開始,接下來才是問題所在:他們要如何應對貝爾摩德,或者說來自組織的陰謀。
門外的樓梯傳來腳步聲,很快,餐廳門被推開,打著手電的有希子女士怒氣衝衝地出現在那裡,像審訊室中的警察一樣用光對準連忙去遮眼睛的一大一小。
“我說!”有希子還是有意壓低了音量,三兩步走到新一旁邊,把他從座位上趕走,自己坐下,“上來就用麻醉針對付我!我好歹是你們母親耶!”
剛下飛機她就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本來還想開門給暫時住回來的新一一個驚喜,結果家裡誰都不在。確認過不是安全問題後,她決定嚇一嚇這個兒子,沒承想反而自討苦吃。
新一從柯南背後繞過,卡著死角在有希子掃視過來時把戰火指回柯南,然後若無其事地拉開他旁邊的椅子重新坐下。
“怎麼能怪我們!”柯南撇嘴,“明明是你自己突然跑回來…”有希子瞬間變臉,舉起拳頭。
“對了,老媽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新一轉移話題。
“上次不是有人跟蹤嗎?我和優作都很擔心你們還有那個小姑娘的安危,”有希子關掉手電筒,周圍重回燭光的暗淡,“優作快到截稿日了實在走不開,就讓我回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因為擔心突然的行動會給柯南和新一帶來什麼麻煩,索性連他倆也沒通知。
“所以,剛才你們剛才在討論什麼?”
有希子顯然很驚訝於曾經的好友很可能尚在人世,且以女兒的身份生活著,甚至還是把自己兒子身體縮小的那個犯罪組織的一員這件事,但她也依舊理所當然無條件幫助柯南和新一。
他們的計劃並不算複雜,首先需要有人登上那艘幽靈船,讓對方以為調虎離山之計成功,同時也在哀那邊造成防守空隙,讓對方有機會帶走哀。當然,被帶走的不會是真正的哀,而會是柯南。抓到叛徒雪莉的貝爾摩德一定會和組織聯係,也會帶他去組織的地盤,這麼一來就可以獲得組織的聯係方式,或者更多。
“幽靈船那邊我去吧。”新一說。“雖然灰原那邊做出了解藥的試用版,你可以變回來,但隻有你可以去假扮她的樣子。”當然可以讓原本就擅長易容的有希子去,但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事件,他和柯南還是有一個在場會比較好。
“不,我會拜托其他人去。”沒有想到柯南斷然拒絕了,“那邊隻要達成拖延時間的目標就足夠了,之後再表明自己並非「工藤新一」就可以簡單脫身,但是你不行。”
新一理解他的顧慮:如果是他去的話,不管包裹上幾層假麵,隻要最底層的真麵目被揭穿,他就極其可能當場被盯上,甚至被乾掉。他們暫且可以推論得知,組織裡麵知道「工藤新一」未死,而是化身了「江戶川柯南」的人限定在不在乎他的存在或生死的極個彆之中。對於琴酒等人,柯南暫時不希望他們懷疑「死亡」的真實性,至少在貝爾摩德將這件事宣揚開來之前。
“既然老媽回來了,今晚你就回酒店睡吧?”臨走前,柯南抬頭,“最近一直在這邊偷偷住著一定也沒休息好,這幾天就交給老媽好了。”
“欸——我也是今天才下飛機誒!”
不理有希子的假意抱怨,新一終於結束監察的任務,回到了擁有光明的夜晚。
時間很快來到派對當天。前一天被麻醉針擊中的哀已經被柯南和博士悄悄轉移到了地下室,並且在她的藥中加入了些安眠藥,讓她可以在睡眠中度過這場對峙。然後他們來到了隔壁的工藤宅,一大早從大阪來的幫手就已經到達,柯南到時,他正在和新一坐在客廳聊天。
所有知情者都已到齊,事不宜遲,他們開始了變裝行動。簡單跟著有希子學過一點的現長期易容者新一在一邊幫她做些簡單的助手工作。幾小時過去,在這對母子的協力下,需要變裝的三位中,兩位都換上了毫無破綻的新形象。
打扮成「工藤新一」的服部平次還需要在外邊再扮成一層全身繃帶的透明人,因此花費的時間也更多,已經扮做「灰原哀」的柯南便跟博士去了旁邊房間,調試要裝在身上的各種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