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還是與昨天一樣,按照分配呆在各自工作的區域,隻是小安情緒有些不穩定,他手上還綁著紗布,並不能很好的工作,還因為最後來的,隻能去跟那兩個修理雕像的npc呆在最上麵的位置。
小安喘著粗氣,惡狠狠的掃著眾人,臉上除了猙獰的憤恨,還有深深烙印的恐懼,滿是血絲的眼珠神經質的不停晃動,小安從昨天再見時便已經精神不太對勁,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裡,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將人逼瘋,沒有人知道身邊的npc是不是鬼,會不會突然變了模樣,一口咬斷你脖子。
白團團有些理解這樣的恐懼,看著小安步伐沉重的一步一步踩上樓梯,跟著那兩名npc往上爬,也被這種恐懼帶起不安感。
修整雕像的工作一般是從上午一直到下午三點左右,昨天白團團和月擅離職守被罰,眾人便也不敢隨意離開。
今天是發情期的第三天,白團團身體還是不太舒爽,實在累了便靠在雕像旁休息一會,這樣的環境實在讓她沒法好好排解身體的念想,幸好月的身上總是散發著讓她舒適的花香,能讓她滿足,但偶爾也能讓她心猿意馬。
她仰頭靠在雕像上,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壓製著身體的燥熱,卻突然感受臉上有點冰涼,伸手一摸,是一滴水滴到了她臉上。
接著好幾滴都墜落到她身上,白團團抬頭看天,此時的天空已不知何時暗得仿佛被一塊大黑幕布遮掩,陰沉沉的天上落下了無數的水滴。
是下雨了。
雨勢來得很快,在白團團還在嘀咕時,本隻有豆大的雨珠便已連成一條條透明的銀線,如珠簾般快速墜下。
天更加暗沉,還隻是下午一點多的時間,天邊就似滲透了一層墨汁,黑暗鋪散開來。
這雨下得人觸不及防,轉瞬之間,淩厲淡漠的風雨席卷而來,萬物都被無情的拍打,周圍長相詭異的枯枝在冷風中搖曳,枝乾像是要被折斷一樣發出刺耳的“刺啦”聲響,還有冰冷的雨珠敲擊著地麵,原本寂靜的世界仿佛響起一段如陰鬼低語般的聲鳴。
後院是沒有遮擋的地方的,眾人全都被淋得濕透,但卻無人敢擅自離開躲雨。
白團團頭發和衣服都被淋得不舒服貼在身上,嘴巴不滿的嘟著,正想把衣服拉起來遮一遮,眼前卻突然閃過兩道人影。
是從她視網膜上急速掠過,她根本沒能反應過來,隻有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耳膜炸開。
“砰!”
白團團被嚇得全身顫抖然後再僵硬如石雕,淒切的苦雨仿若玻璃碎渣般砸在她身上,她感到痛苦,感到刺骨的寒。
兩具軀體是墜落在她跟前,就砸在離她不到半米的距離,濺起的水花灑在了她臉上,漫出的鮮血瞬息間便裹挾的雨水滲入她的鞋底。
白團團抑製不住的打著哆嗦,潮濕的水氣濕透了她的身體,那濃鬱的血液擴散在水中,一圈一圈,變得更淡了,更多了。
她感覺自己的全身都好像要被猩紅的血液爬滿,她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兩人,是熟悉的臉,那兩個與小安在最上麵的NPC。
兩人從相當於四層樓高的地方摔下,頭先著地,接觸地麵的腦袋像是被丟進了擠壓機擠爆了,大灘大灘濃鬱殷紅的鮮血流淌,半個頭顱都被血跡爬滿,左半邊臉眼骨還因撞擊擠在了一起,眼珠子快要脫出眼眶,顯得十分扭曲怪異。
這恐怖的模樣讓如此近距離的直麵的白團團惶恐不安,她哭喪著臉後退兩步,卻不料這時兩具早該沒了呼吸的屍體條然跟中了邪一樣猛的轉過腦袋,雙目瞪得老大,一股股鮮血從眼眶中湧出,直恨恨的一起盯著一個方向。
白團團心驚膽戰的再往後退,順著兩人的目光,望向了正站在最頂層樓梯上的小安。
小安這時滿臉驚恐,眼睛裡布滿了血絲與恐慌,他也看到了地上兩個npc的屍體,更看到了對方穿過雨霧,直射到他身上的目光,不由惶恐的大喊:“不是我!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
他用嘶啞的聲音大喊著,眾人沉默的看向他,空寂的天地中唯有徹骨寒冷的風雨,萬物的寂靜仿若是懸在小安頭上的刀,他的神經早已支離破碎,大雨磅礴中,水花濺起了白霧,他根本看不到他人的神色,但他已經偏執的認為大家都在懷疑他,所有人都在指控他!
殺人犯!
你會被遊戲懲罰!
無情的雨水中似乎夾雜著這樣陰冷又興奮的話語。
小安像是瘋了一樣,瞬間變了臉色,五官猙獰可怕,對著眾人吼叫,“是他們逼我的!他們想殺了我!”
他站在最高處,逆著昏暗的天光,背後是沉沉墜下的黑墨,嘶吼的聲音仿若夜深林間的鬼魅。
“是他們想殺了我!”
眾人依舊沉默著。
兩具屍體已經完全斷氣,恐怖的眼睛依舊死死盯著小安的方向,仿佛是要將對方的樣子深深記住,午夜回魂時好來報複索命。
大雨磅礴,小安的聲音裹在了冰冷的雨水之中,冷厲的風刮著眾人的軀體,淒厲的風聲仿若是天地悲愴的哀鳴,白團團看著小安瘋癲的模樣,又瞥了一眼地上被雨水衝淡開的血液,儼如一張詭譎的猩紅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