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丫鬟送了茶和兩盤子糕點進來,安嬤嬤親自接過,送到李氏和蘇嫣然跟前。
這糕點做的很精致,小巧玲瓏,一口一個吃起來方便,聞著一股子蜜香味。蘇嫣然捏起一個吃下,是中間夾了蜜的白糖糕,對她來說有些甜膩了,便抿了口茶,邊用手帕擦手邊斟酌著說:“嫣然聽說蕭家宅子很小,隻是個一進院子。”
李氏從未把蕭家放在眼裡,更沒打聽過蕭家宅子什麼樣,聞言看向安嬤嬤,見對方點頭,就以為蘇嫣然想跟她討個宅子,臉色瞬間沉下來。
卻聽蘇嫣然接著道:“嫣然跟前有夫人給的青棗、年糕兩個丫鬟,她們在府上伺候慣了,跟我去蕭家反而委屈,待嫣然出嫁了,她們就回來繼續伺候夫人吧。”
李氏不缺這兩個丫鬟使,直接對安嬤嬤道:“嬤嬤去將這兩個丫鬟的賣身契取來給嫣然。”
又對蘇嫣然說:“丫鬟既給你了,便是你的,伺候的好當賞,伺候的不好當罰,自有你來決斷。”
緊接著又叮囑了幾句為人媳、為人妻當注意的地方,李氏有些乏了,端起茶盞來。蘇嫣然識趣地拿著東西領著丫鬟離開,李氏抿口熱茶,歎了口氣,道:“我記得前兒給雨凝打的家具送來了,單子拿來我看看。”
安嬤嬤應下,就要離開,李氏又叫住她,“還有那些個衣裳鞋襪的,也一起拿來。”
安嬤嬤動作一頓,問道:“是三小姐挑剩下的那些,之前預備給雨凝小姐帶走賞人的嗎?”
李氏“嗯”了一聲,安嬤嬤頓時緊張地咽了口口水,見李氏雙眼緊閉,眉頭緊皺,臉色難看,遲疑了兩息,還是快步出去了。
半響,安嬤嬤使喚兩個小丫鬟將一口大樟木箱子抬進來,揮手讓她們退下後,將一張薄薄的紙呈給李氏。
李氏撐起身子細看半響,讓安嬤嬤拿了根朱筆過來,輕飄飄劃上幾道,“這些也添進嫣然的嫁妝裡吧,好歹湊上二十抬。”
安嬤嬤看了一眼,有一個楠木雕花書案並上兩個鬆木描金香幾,兩個黃花梨木纏枝玫瑰椅,還有兩個紅漆雕花描金馬桶和一個黃梨花木箍的浴盆。樣數算不得多,但也不少,跟蕭家送來的聘禮比,很夠看了。
安嬤嬤將這張單子貼身收好,矮下身,打開樟木箱子,道:“之前夫人讓把其中貴重些的入庫,其他物件給府上丫鬟婆子們分了,老奴這些日子忙著準備過年的節禮,還沒來得及都分發下去。”
箱子一打開,各色料子映入眼簾,顏色雜的晃人眼,李氏憊懶看這些,擺擺手道:“你取出四身衣裳,十來個手帕香囊什麼的,一起添到嫁妝裡吧。”
安嬤嬤又問:“還有鞋襪、布巾和絹花,也添進去嗎?”
李氏點下頭,“挑些料子好,樣子新的,都添進去。
回頭再去錢匣裡取出一對二兩的金元寶,一對銀元寶,一並給了她吧。”
安嬤嬤應下,見李氏眉心皺出個小山,便去旁邊銅盆裡淨了手,走到李氏身後,輕輕按摩她的頭部和太陽穴。
痛處被舒緩,李氏的表情緩和下來,幽幽道:“到底是從小養在跟前的,哪好真教她那麼空著手嫁出去。”
安嬤嬤仔細觀察她的表情,輕聲道:“夫人既舍不得二小姐,何不將她許給表少爺呢?”當初蘇嫣然及笄禮上鬨了那一場,將她許給表少爺李耀祖是最好的選擇。
李氏閉上眼,“蘇家的一切都是文哥兒的。耀祖不是個天資聰穎的,他想走科舉路,必然需要其他方麵的扶持,他的婚事是最好的籌碼。且嫣然那性子,耀祖拿捏不住,真把嫣然許給他,耀祖以後的路就難走了。”簡單來說,李耀祖是她娘家最出息的孩子,怎可能舍給已經成了棄子的蘇嫣然呢?!
安嬤嬤沒再說話,隻專心給李氏按摩,直到她迷迷糊糊的睡過去,才去取了件薄毯蓋在她身上,瞥了眼那擺了半個圓桌的首飾匣子,心想若不是二小姐把這些拿過來,夫人絕不可能給她添這麼多好東西。
她搖搖頭,輕手輕腳走出去,招呼兩個小丫鬟小心地將樟木箱子搬出去,然後才往自個兒屋子去。剛推開門,等在裡麵的安耀宗便緊張又忐忑地看向她,“娘,可瞞過去了?”
安嬤嬤氣得打了他一記狠的,“你娘在屋子裡嚇得冷汗都浸濕裡衣了,你還有心思問瞞沒瞞過去!”
安耀宗鬆了口氣,“瞞過去了就好。”他轉身要走,又被安嬤嬤揪住耳朵扯了回來,“我再問你一句,你肯不肯跟那個芍藥斷了?!”
安耀宗一邊喊著疼,一邊賠著笑,“娘,兒子真心喜歡芍藥,想給她贖身,娶她過門。”
安嬤嬤揪住他的耳朵又是一擰,“一個青樓的姐兒,陪笑陪睡的玩意,你倒是上心,你偷偷賣掉的那些大小姐的嫁妝,少說兩百兩銀吧?莫不是都買金買釵送她頑了?
這賤蹄子也是個會哄人的,竟哄著你又賣了夫人要入庫的衣裳!”
安耀宗討好道:“倒也沒都賣掉,顏色鮮亮的那些,都送她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