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一日,蘇嫣然剛用過早飯,安嬤嬤帶著兩個粗使婆子來了嫣然院。
到底是要成婚這樣的大喜事,前兩日蘇夫人就安排了府上的丫鬟們布置了一番遊擊將軍府,各處院子都掛上了紅燈籠,自嫣然院通往正院和前院的一路上,更是讓丫鬟們打掃的一塵不染,沿路光禿禿的樹枝上掛了用絹和綢子紮得假花,遠遠看著跟真的似的。
因蘇夫人表現得有些重視蘇嫣然的這場婚禮,安嬤嬤不敢怠慢,清晨天剛亮就使喚兒子去外麵將她定做好的衣裳取來,收拾一番,送來嫣然院。
塗了紅漆、撒了金粉的紅木箱子沉重地落在地上,安嬤嬤讓抬箱子的兩個下去,蹲下身親自打開箱子對蘇嫣然說:“二小姐,這是夫人給您添的嫁妝,共四身衣服和一些香囊手帕之類的小物件。”
蘇嫣然先請她坐在一側的小凳上,這才看過去,隻見最上頭的是一件杏色軟綢做的上衣,從光澤、顏色和花紋上看,應該是今年的新料子,上麵繡著幾隻蝴蝶,繡娘的手藝了得,蝴蝶繡的栩栩如生,沿著翅膀邊緣繡了一層金線,顯得活潑俏皮之餘多了絲貴氣。
雖說之前準備給蘇雨凝的衣裳、物件被蘇婉兒提前挑過,看著貴重、新穎的都挑走了,但剩下的也不差,蘇嫣然又見慣了這些東西,安嬤嬤不敢拿不好的料子來糊弄,就隻能在繡娘和裁縫上省錢,除了上頭兩件,其他的都靠料子本身的花紋增色,頂多鎖邊用了金線,沒繡什麼東西。
青棗和年糕見蘇嫣然還算歡喜,便上前道:“奴婢將這幾件衣裳收拾了放進嫁妝箱子裡,小姐回頭好穿。”
安嬤嬤特意抬了個跟蘇嫣然嫁妝箱子相仿的箱子,就是想蘇嫣然的丫鬟偷懶不細看,給囫圇過去。見狀不好阻攔,隻能取出新擬的嫁妝單子給她,“二小姐,夫人念著您嫁妝裡沒什麼家具,又讓給您添了幾件。除此外還給您準備了金銀元寶各一對,這是整理後的嫁妝單子,您看看。”
蘇嫣然接過細看,這張嫁妝單子比之前的好看太多了,粗略一算,能整出二十抬嫁妝來。
蕭家送來的聘禮單子她也有看過,除了打頭的一對木雁,貴重些的也就兩匹下等綢、兩匹下等緞,兩隻細金簪子,兩個銀鐲子,還有幾身衣裳,一些乾果點心什麼的,勉強湊夠十二抬。
之前蘇夫人給她準備的嫁妝,與聘禮也算相匹配,而現下加了這些貴重家具和衣裳,已經算是府上庶出小姐出嫁的標準了。
她也不知是因為蘇夫人有什麼考量還是因著她之前送去的首飾給她添了這些東西,但也記在心上,若是之後有機會,多少要還回這份恩的,“還請安嬤嬤幫我回夫人一聲,辛勞夫人掛心嫣然這些瑣事,嫣然感恩在心。”
安嬤嬤見兩個丫鬟將衣裳收拾出來,蘇嫣然隻瞥了眼沒細看,心下放鬆許多,笑道:“二小姐這說的什麼話,您是夫人的女兒,哪裡還要說什麼謝。”
安嬤嬤一向勢利眼,自得知她不是將軍和夫人親生的後,連個好臉色也少給,蘇嫣然心中不解,麵上卻不動聲色地道:“今兒天冷,我讓青棗沏杯茶來給嬤嬤,喝了也能暖暖身子。”
青棗應聲就要往外走,安嬤嬤立刻站起身,說:“時候不早了,老奴還得回去給夫人複命,這杯茶老奴隻能留著下次喝了。”
蘇嫣然聞言沒留她,讓青棗親自送了她出去。
年糕年紀小,性子活潑,見屋裡沒了外人,湊到蘇嫣然跟前小聲說:“小姐,奴婢瞅著那些衣裳用的都是好料,隻是也太素淨了些,連個花兒都不多繡上一朵。
還有那些個香囊帕子,用的繡線都普普通通,花樣也一般,瞅著像是預備給您打賞下人的。”
聯想到安嬤嬤剛才的態度,蘇嫣然心中有數,隻是道:“我知道了,先把東西收起來吧。”
一天晃晃悠悠的就過去,蘇嫣然隻覺得還沒做些什麼,天都黑了。
傍晚,她領著丫鬟去正院請安,蘇夫人念著她明兒就出嫁了,也沒讓她回去,反而讓安嬤嬤去廚房再要兩道菜,兩人圍著圓桌坐下,一起用晚膳。
現下廚房的人是蘇大安排的,差事做的周全,知道二小姐在正院用膳,沒拿那些重口味、刺激腸胃的食物,隻給了一道清蒸魚,一道白切雞。
蘇夫人晚間吃的不多,蘇嫣然也沒多吃,見她停下來,也跟著放下筷子。
蘇夫人用茶漱了口,看她一眼,道:“明兒要早起梳妝,你今晚早些睡,莫要起來晚了。”
蘇嫣然點頭。
蘇夫人想了想,沒什麼要叮囑的,就讓安嬤嬤送她回去。
晚上起風了,等回到嫣然院正房,安嬤嬤臉被刮得生疼,她著急回屋塗藥,隻將夫人命她給蘇嫣然的書塞她手裡,交代她一定要好好看,就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蘇嫣然打開看了一眼,是畫的栩栩如生的秘戲圖。她隨手翻了幾頁,合上,扔給青棗,“收拾進箱籠裡吧。”
說罷,她讓年糕伺候著梳洗了,就準備睡下。
嫣然院這邊,蘇嫣然睡得踏實。正院,蘇夫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安嬤嬤身子蜷縮著躺在外間小榻上守夜,聽到裡麵的動靜,起身,點了燈籠走進去,輕聲問:“夫人,老奴去廚房要一碗安神湯?”
蘇夫人搖搖頭,歎口氣道:“將軍還未回來?”
安嬤嬤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