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愣住的三皇子，決心讓他死個明白。

“她有元國血統，所幸長相更像謝國人，才得以漫天過海多年。可她卻不敢保證，她生下來的孩子也像謝人。”

“她怕你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毀了她的大計。又想借此讓我母後成功誕下皇子，引起皇帝猜忌。所以她明知那碗是毒藥，卻依舊喝了下去，一滴不剩。可沒想到，你命大還是活了下來。”

三皇子雙眼虛無的看向一處。是啊，他一身用毒本領全是跟他母妃學的，她又怎會發現不了那碗藥是墮胎藥呢？如此明顯的破綻，不過是因為他一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所以從未往這裡去想罷了。

可他這麼多年的怨恨呢？難道就是一場笑話嗎。

“笑話？哈哈哈哈哈！”

三皇子突然仰頭大笑，下一秒，他手腕一動，頸間血流湧注。

他緩緩倒下，屍體與地麵撞擊，發出沉重的聲響，一身白衣瞬間被鮮血染紅。

一滴血迸濺到皇上的臉上，平添一筆驚恐，他死死的瞪大雙眼，眼底映照出一地的血紅。

他神情恍惚，因為又一個兒子離開了他。

他不願再接受任何打擊，祈求的看向謝昀承，隻期待他是為救他而來，期待還有一個兒子是真心待他。雖然他在他小時候對他不好，但是他後來用力彌補了啊。

可謝昀承的下一句話，卻瞬間把他打入地獄。

“現在，該來算算咱倆的賬了，父皇。”

皇上不可置信的看向謝昀承，又看向薑慎。

“薑卿，快把這個孽子抓住……”

“舅舅，外麵那幾個殺手就麻煩你了。”

“什麼……”

薑慎深深的看了一眼皇上，眼底深處竟然充滿了怨恨與殺意。沒錯，他就是謝昀承的舅舅，沈江。

雖然沈家所有的人都不是皇上直接殺的，但是他們的死，卻都跟皇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更何況他早已怨恨皇上多年，這恨意，恐怕終身難消。

他知道謝昀承是故意支開他，怕他一怒之下，直接把皇上殺了。所以也沒有說什麼，隻深深看了一眼狗皇帝，就轉身走了。

皇上這才緩過神來，終於明白了他剛剛那句話的含義。所以他一直信任的薑將軍，原來是沈將軍的兒子，多年一直潛伏在他身邊，隻為調查沈家慘案，為父報仇。

所以薑將軍當年救他，也不是真心的嗎？隻是為了以後更好的殺他？

謝昀承沒有給他消化的時間，直接走到桌邊，打開剛剛太子留下的空白詔書。

“皇上，請吧。”

皇上愣愣的看著桌上的詔書，一時無言。

謝昀承眼中不含半點溫度的看向皇帝。“你派人給我外祖父下毒，把我母後貶入冷宮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天。”

皇上被他眼中的漠然深深地刺痛了，他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的人生這樣失敗過。

他最愛的兒子不是他的兒子，而他其他的兒子這麼多年卻一直恨他，甚至想要取他性命。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皇帝。

他雙眼悲痛，沉默良久。謝昀承就站在遠處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終於，他顫顫巍巍的扶著牆站穩，一步一步走向龍椅。他不再管血流不停的左臂，走到龍椅處，整個人脫力的坐在上麵。

他吃力的用完好的右臂，一筆一筆寫下，封謝昀承為太子，等他千秋之後，繼承大統的詔書。

最後一個字寫下後，他在也拿不住手裡的筆，頹然的坐在龍椅上。龍椅的黃與血的紅交雜在一起，混亂不堪。

謝昀承上前拿起詔書，皇帝突然開口問他。

“你……一直恨我嗎？”

他沒用“朕”，此時的他，不是在以一個皇帝的身份問這句話，而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若他拋去這身龍袍，他會獲得一個純粹的情感嗎？無論愛情還是親情。

“母後在世時，或許是不恨的。”

皇上雙眼無神的看向前方，他尋找了一生的真情與威名，曾經卻握在手裡。而他所為之的一切努力，到頭來，卻隻讓他一手空無。

謝昀承拿起詔書，頭也不回的走了，皇帝坐在龍椅上，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雙眼失焦，意識漸漸模糊，重重的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