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到。
確實有些不禮貌。
藺司沉想到封徵雪最初的反感,就是因這淫病而起,有些懊惱地往後退了一步,心中更加煩悶,於是上半身的胸膛便貼得更緊,“砰砰砰”的心跳強健有力,過熱的呼吸燎得藺司沉自己都焦躁,腦子醬住一般,暈脹脹的。
封徵雪那幅清冷冷的樣子,便能讓他心中癢的厲害,大抵人類在心悅什麼的時候,心中便會生出無限的柔情和恬不知恥的放肆。
隻聽他的聲音低沉急促,不知怎麼地便問出一句渾話:“抱歉,我平時倒也不會這樣孟浪,不知這些日子是怎麼了。”
封徵雪微微蹙眉,他不想跟著藺司沉那種粘粘乎乎的曖.昧思路走,沉靜的側顏沒有半點變化:
“……沒事。”
藺司沉一愣:“沒事?”
在封徵雪的眼裡,藺司沉就是個下肢不受控製的普通患者,喝幾天藥就好了,隻要不是惡意猥褻,大家都是男人,挨挨蹭蹭的生理反應也沒什麼奇怪。
“你快放開我就好。”封徵雪輕輕地蹙著眉,冷靜又溫柔的樣子,使得藺司沉瞬間就咬緊了牙根:
“你是不是還在想著那個誰?”
封徵雪眉心一緊,“誰?”
“就剛剛那個。”
封徵雪不可理喻看向藺司沉,半晌才猜明白這人的心思,隻覺不可理喻:“對我來說,出軌的前任和死人沒區彆,而你,和其他病人也沒區彆。”
封徵雪自認為已經把話說的夠明白了——你倆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誰知藺司沉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路裡:“……你曾經,是喜歡他?為什麼會選擇跟那樣的人在一起?”
封徵雪蹙眉,吹得衣袍獵獵:“我選擇和誰在一起,與你何關?”
藺司沉一愣,勉強禮貌道:“抱歉,藺某的確有些僭越。”
封徵雪:“……”
藺司沉的聲色,卻更激動些許:“可那人看上去就不像那個老實的——你且和我說,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雖然剛剛確實有被再次惡心到,但封徵雪其實早已不在意那個爛人,更不會消耗自己的精力多看這人一秒,就連之前沒刪好友都是因為確實沒放心上,真的不是很在意一個三個月都沒上線的老號。
隻是眼前這人……
怎麼倒是比自己更加義憤填膺的?
“你不是還有長安要守?”封徵雪麵無表情地岔開話題道,“放我下去,你忙你的去。”
“長安城哪有你的事重要。”
藺司沉實在是過於直白,封徵雪默然無語。
封徵雪沉吟良久,實在拿他沒辦法,放緩了語氣說:“可小葉還在等我。”
——給葉初涼的父親看病,然後讓葉初涼把房賣給自己才是正經事。
然而這時,封徵雪隻覺手腕卻被人一把攫住,向後一扯。
藺司沉刻意壓低了聲音,就連表情也正色起來:“說起這個,我問你個蠻重要的事情。”
“什麼?”
“縛地術你聽過麼?”
“縛地術?”
“嗯,你可知葉初涼的爹現在半生半死,便是被這縛地術縛在這個叫餓殍村的地方?”
封徵雪微涼的眸光一凝,想起跪在街上對他苦苦相求的少女,沉聲道:“你詳細說。”
“這縛地術害人不淺,被它纏上的人多半沒救,但葉初涼這姑娘很執著,四處求醫給她爹看病,可庸醫治不好,神醫不想治,我是勸你不要趟渾水,這裡麵的道道很多,我估計會有危險。”
說到此處,藺司沉那雙黑沉的瞳孔,甚至眸光瀲灩閃爍起來:“我必懲治那幫恬不知恥的爐鼎獵人,但不是現在。”
“爐鼎獵人是指……?”封徵雪想起最初,係統管理員曾提到過Npc之間的雙修,可能會存在爐鼎的概念,還提及了官方絕不倡導這種行為,那看來……
“這縛地術是這些叫爐鼎獵人的搞的?”封徵雪合理猜測道。
“嗯。”藺司沉第一次回他的話如此簡潔大氣像是在思考哪些話能說,哪些不能,才道, “這中間確實很複雜——就連遊戲製作人都隻能壓,而無法管。”
封徵雪的眉頭皺得更深,也更漂亮,“你是說…連遊戲公司,改不好他們自己的遊戲麼?”
“目前很難,技術達不到標準。”
“監管部門不管麼?”
藺司沉的眸色更深,聲色也更沉,“目前並沒有任何證據能表明,俠客行的運行安全有問題。”
封徵雪一愣。
確實。
自己上一世的死因是心臟病,即便有人發現自己的賬號活了,總不能抱著他的骨灰和一個虛擬遊戲號去報警,科學技術尚且無法解釋這些怪力亂神的現象。
“你確定你要阻止我麼?” 封徵雪雙眼微眯,看向藺司沉的目光微涼,“阻止我去給葉父看病。”
藺司沉沉吟半晌:“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不會攔你。”
“為什麼?”
藺司沉的目光不斷在封徵雪白皙美麗的麵龐上遊移,沉吟良久才煩悶地歎一口氣道:“葉初涼為她養父四處求醫,費儘心機,我再擔心你,也不能因一己私欲斷了他人的生路,她好不容易找來一個大夫,若是試都沒試,便被我給攔住了,不合適。”
封徵雪瞳孔微微壓緊,有些古怪地看了藺司沉一眼。
“但你若是執意要治……”
“怎樣?”
“我便幫你們一把,開一個強製性的副本。”
封徵雪不玩遊戲,不懂他說的這些,他隻是想起昨晚看過的《高階首領設定集》裡,對藺司沉性格的描述——性情暴戾,滿心修道,毫無人性,還帶著一個有些令人生畏的設定詞:
封神第一劍,先斬心上人。
然而如今看來,眼前的藺司沉即便招人厭煩,也並沒有達到性情暴戾,沒有人性的程度。
“嗯,那辛苦你。”封徵雪蒼白清矜的側頰,竟顯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溫緩。
藺司沉知道,封徵雪這樣的正人君子,慣常喜歡就事論事,人也禮貌得緊,可這到底是他第一次對藺司沉說謝,於是顯得溫柔馴順,客客氣氣的。
藺司沉勾了勾唇角,心中又升起一絲挑/逗人的壞心思來:“那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隻論長相的話,我和他比怎麼樣?”
“……和誰?”
封徵雪眯起眼睛,冷淡的目光審視著藺司沉,半晌才反應過來,這人問得又是曹精誠:“你就這麼無聊?”
“沒有啊,我隻是剛剛思考了好久,還是有點不理解——你到底心悅他什麼,你喜歡肌肉男?還是他有什麼彆的好?”
藺司沉的腦回路與話題,已經向著越來越清奇的方向奔去,好像隻要封徵雪說出一句喜歡肌肉男,他便會毫不猶豫地脫光了上半身,進行自我展示似的。
其實真被他猜中一半,封徵雪在年輕時候,確實喜歡肌肉猛男的類型,可被生活蹉跎了幾年,尤其是在和曹精誠談了以後,就越來越覺得沒意思——戀愛前,有時還會使用點高科技,吃點自助餐滿足生理;而戀愛後,封徵雪的性趣已經向著性冷淡的方向去發展,屬於看到男人就煩。
反胃。
封徵雪沒什麼好氣,冷冰冰地瞧了藺司沉一眼,藺司沉不說話的時候倒也斯文,頗能招人好感,可一開口就滿嘴傻氣,讓人火大得很。
“你再提他一句試試?”
封徵雪忍無可忍,直接讓人滾。
藺司沉被攆走時,餓殍村的雨幕將至。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而在二人的身後,幾十尺左右的地方,跟著五個黑漆漆的影子,不仔細看的話,就也隻是身型佝僂的村民模樣。
然而若是能聽到他們的談話,便知這幾人絕不是普通的低階Npc那麼簡單。
一個形容枯槁的老禿頭,剛才還呆滯的目光,已經灼灼地閃著綠光。
隻見這人盯著封徵雪的背影,笑道:“哼哼,老子做爐鼎獵人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的。”
對於一個能捏臉的武俠全息來說,其實所有人都早就見慣了俊男靚女,在一張又一張相似的、完美的麵部建模上,很難再感到見到美女或帥哥時的稀奇。
但是封徵雪這人卻不同。
他太像一個真正的“杏林”了。
那股難以複刻的醫者風骨,好像刻進骨髓,浸入體膚,於是一舉手一投足間,那件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杏林衣袍,也被這人穿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禁欲感,配上那張清俊的麵龐,有一種勾人心魄性張力。
昨天一夜之間,封徵雪可謂是徹底出了名,不僅玩家群體在討論,就連Npc群體中也是傳出了封徵雪與藺司沉的閒話。
身為Npc中的惡瘤,爐鼎獵人們骨子裡就有一股狼性。
爐鼎獵人大多是中高階Npc,“生來”便是俠客行遊戲設定中的絕對反派,也是眾俠士要討伐的任務目標,遊戲中有一個“獵人通緝榜”,就是專門張貼需要玩家俠士擊殺的爐鼎獵人。
對於封徵雪這個根骨值超出普通玩家900倍的“異常玩家”,爐鼎獵人的反應,居然大到了要狂歡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