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霽無動於衷。
謝琰低聲商量:“這樣,我們約法三章行嗎?這幾天晚上我可以勉為其難當你前男友替身,但你不能對我動手動腳。”
林初霽翻了個身。
謝琰底線放低:“抱著睡….趴著睡……都行,但綁床上是不是有點過分?我現在想要去個廁所還得把你弄醒,來來回回大家都休息不好。”
林初霽囫圇著從他身上爬起來。
謝琰再度妥協:“你彆走行吧,行,綁也行。你先鬆開,等我先去解決完回來再綁上行不行?”
他低聲下氣成這樣,對方卻完全沒有要回應的意思,走了兩步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拉過被子把自己擋了個嚴嚴實實。
好賴話說儘,謝琰憋得麵紅耳赤,仍然忍著脾氣:“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今晚不該喝這麼多酒。
被人綁手大動靜睡得跟死了一樣。
最後悔的是,縱容林初霽一再越線,自己八成也是得了失心瘋。
現在倒好,動彈不得,作案工具還是自個的皮帶,說出去人家都以為是在拍網絡段子。
謝琰之前怕碰著他讓人誤會,沒敢用勁。現在人不在床上,他索性繃著手臂,開始暴力拆遷,把掌心彆過去努力地扯弄著纏繞的領帶。
安靜的房間裡發出沉悶的響聲,鐵架摩擦著地麵,滑動出掙紮的痕跡。
好在林初霽下手不算太狠,竟然慢慢被他拉扯出一點空隙,五分鐘後,手縮成一團艱難鑽了出來。
一通操作下來,謝琰出了一身的汗。
在狂奔去廁所的那一刻,離爆炸就隻剩一步之遙。
謝琰長長鬆了口氣。
差點清白不保。
再重新躺上床之後,仍然感覺某個部位因為憋太久而隱隱發疼。
無法入睡,且倍受折磨。
他瞪大眼睛看著天花板,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不會就這麼被憋廢了吧?
林初霽此時不知道夢到了什麼,還應景地笑了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謝琰轉過頭,緩慢磨了磨牙:“你完了。”
林初霽不理他,轉身翻了過去,再度拿被子蓋住了頭。
謝琰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臉色陰沉,保持著最後的風度:“行,白天再跟你算賬。”
早上快九點,謝琰再一次站在馬桶前長籲短歎,聽到門外傳來聲音。
“兄弟,一起吃早飯啊。”是沈以南在召喚。
謝琰慢吞吞從洗手間裡出來,生理問題解決不太順利,連頭發絲都寫著老子此刻很不高興。
沈以南低聲問:“怎麼了?一副老家被鬼子炮轟過似的,你家沒啦?”
謝琰難以啟齒,滿腹怨念:“比那還慘。”
林初霽聽到動靜也醒了,頭發亂糟糟坐在床上出神。第一反應是看自己的手腕,很好,沒有新的痕跡,頭一天的紅痕也已經消退,昨夜安然無事。
他放下心,輕聲對站在門口的三人打了個招呼:“早。”
謝琰坐了回去,敞著腿,側頭瞥了一眼隔壁床,一言不發。
“到底咋了?你喝多尿床了?”沈以北揶揄。
“當然沒有!”謝琰這一聲回得氣沉丹田。
林初霽茫然地眨了下眼,視線落在床頭,一截彎彎繞繞的扣死了的皮帶,在鐵欄杆上晃裡晃蕩。
他沒半點記憶,隻記得沒等到人就睡著了。
難不成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半夜裡真把人家綁了?
不能吧,林初霽眼神飄忽,逐漸心虛。
畢竟對方沒怎麼樣,要是自己先出了手,那實在是不厚道。
房間裡安靜得有些詭異。
林初霽盯著皮帶的方向,緩緩道:“我好像……”
沈以南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頓悟。
一巴掌拍在謝琰後背上,痛心疾首道:“禽獸,你喝醉酒對人家乾了什麼?你真是喪心病狂喪儘天良!昨天跟你旁敲側擊的敲打你愣是沒聽進去是吧!”
林初霽慌忙擺手,越緊張越嘴笨:“不是。”
謝琰震驚:“我乾什麼了?”
沈以南指著作案工具:“你肯定把人綁你床上了。兄弟,這可不行啊,這是道德的淪喪,這是人性的扭曲!”
沈以北加入討伐:“我是知道你變態的,但是沒想到你這麼變態,昨晚還在那念叨室友不睡你不回,敢情借著醉酒胡作非為。”
林初霽記憶零碎,卻清楚看出了謝琰一臉的委屈。
“真不是……”他趕緊開口,“他昨晚沒對我乾什麼。”
謝琰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他不放。
裝,你接著裝,我就知道你那會兒醒著,看我被憋死的笑話是吧。
沈以南站在兩張床中間,一副遊輪判官的架勢,慢悠悠道:“沒關係,我們跟他雖然是朋友,但要是對你乾了什麼法律和道德以外的事,我們一定站在正義的一邊。”
“………”謝琰簡直無語。
七月也該飄場雪了,他真比竇娥還冤。
林初霽動了動唇:“真沒有,是我大概做夢的時候乾了壞事,我不記得了,但不是故意的。”
沈以北顯然不信:“你看著這麼纖細,他一個膀子有你兩個粗,看著跟牛蛙王子似的,你怎麼可能拿皮帶綁得了他?”
“刻板印象。”謝琰輕嗤。
林初霽看他短袖下的手臂,小麥色的皮膚也掩飾不住勒痕,表麵還略微有些破皮。看著比自己那晚的下手更狠一點,有些掙紮的痕跡,不嚴重,隻是屈辱。
但講道理,兩個晚上,一人一次,自己都沒這麼急著生氣,謝琰這麼豁達的人突然動火乾什麼。
謝琰斜睨著看他,一言不發。
算了,昨晚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
林初霽誠心道歉:“不好意思,怎麼做你才高興?我請你們吃早飯好嗎?”
謝琰輕描淡寫掃了他一眼,高貴且冷漠:“不吃,我去跑步了。”
看起來真生氣了。
林初霽有些無措。
“你彆放心上,他平時沒那麼小氣。”沈以南打著圓場。
“晚點兒見。”沈以北跟著出門的兩人追出去。
林初霽蒙頭塞進被子裡,反複回憶細節。
也不知道謝琰一臉不爽愛答不理的乾什麼,不是他先夢遊的麼,我還大度沒算帳呢。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霸道,小氣,幼稚,睚眥必報,斤斤計較。
啊啊啊啊怎麼還把人家綁起來了。
不行,還是需要道歉。
他從床上爬起來,剛打開廁所門,就見著謝琰匆匆而返。
於是禮貌讓開一段距離,輕聲道:“你要上廁所嗎?”
謝琰瞥了他一眼。
林初霽又說:“我不急,你急你上。”
謝琰:“………”
好,開始對昨晚赤裸裸的嘲諷和羞辱了。
林初霽甚至貼心地補上一句:“要是憋壞了就不好了。”
謝琰幽怨控訴:“你真歹毒。”
林初霽茫然道:“啊?”
這話說完,謝琰兩手空空著又轉身走了。
出門的時候,門被猛然關上,帶上一陣狂風,多少帶著點宣泄怒氣的意思。
林初霽喃喃自語:“不會吧,生氣成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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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輪在中午的時候靠岸了第二個海島,林初霽騎著自行車環島逛了一大圈,才在海邊又看到了謝琰。
他正跟昨天剛認識的朋友抱著衝浪板在大海裡起伏,小腿彎曲,背脊弓起,健康的膚色在陽光下被曬得滾燙,充滿了屬於少年才有的生命力。
而林初霽拿著兩瓶冰過的水,站在旁邊發愁。
這會兒示好,最容易一筆勾銷。當著這麼多人,謝琰肯定不好拒絕。
可問題也是當著這麼多人,他沒那個膽量也送不出手。
“一會兒您幫我送水給他們,就說是小林同學送的,我就不露麵了。”林初霽又繞了回去,跟飲料店老板小聲商量。
老板笑著瞧他:“做好事不留名麼?是想給哪個姑娘送啊?還這麼欲蓋彌彰的。”
林初霽耳根微紅,解釋說:“不是,是惹了室友生氣。看見那個男生了嗎?一會兒看他喝完就給他續上一瓶,麻煩了。”
以前經過球場的時候,看到也總有同學去送水,總歸挑不出毛病。
老板問:“一沙灘都是男的,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