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極亮,灑在江初的側臉上。
狹長睫毛的光影映在眼下,忽閃飄曳,像是撓人的羽毛,撓得他心口發癢,不自覺被吸引著靠近。
“池南暮,你靠得太近了。”很快,江初側過頭,上身稍往後仰,神色緊張。
“抱歉。”池南暮道了歉,也僅僅是道歉,沒有就此拉開距離,視線囂張,不加掩飾,落到江初微紅的唇上。
海浪聲代替說話聲。
他們不用開口,因為迷戀的眼神是有聲的,早已代替語言,說千道萬。
江初被他看得久了,臉頰逐漸變紅,小聲說:“池南暮,我沒有拍過吻戲。”
“我知道,”池南暮湊得更近,回應著說,“我也沒有接過吻。”
聞言,江初終於轉回頭,因為羞赧,所以無理反駁,“你這樣,根本不像沒有接過吻的樣子。”
“我想親你。”池南暮直接了當地說。
四目相接。
江初的杏眼微微睜大,瑩澈透亮,像是受了驚嚇,卻藏不住戀慕和期盼。
頃刻之後,江初閉上眼睛,稍稍揚起頭,默許他的請求。
心跳變得更快,猖狂的咚咚聲貫耳,蓋過翻湧的海浪聲。
池南暮俯下身,唇輕輕落在江初嘴角,隻不過一下輕點,就讓他神經酥麻,全身氣血都往上湧,耳朵發燙。
沒有經驗,初次的吻隻有相貼,青澀簡單,但動人心魂。
江初緊攥住他的袖子,眼睛緊緊閉著,鼻尖沒有呼吸,明顯是在緊張地屏氣。
似是怕江初憋氣太久,沒過多久,他稍往後,唇與唇分開。
唇相分離,江初緩慢睜開眼,睫毛忽閃,視線閃躲,麵頰上的紅更深,不用觸碰就能知道很燙。
“你臉紅了。”池南暮說。
“我臉紅怎麼了......”江初抿緊唇,不服輸地反問,“你的耳朵不也紅了?”
他一怔,抬手摸了摸左耳,果然觸到一片滾燙。
被直白戳穿,心口的羞赧感驟然而起,打碎勉強維持的從容。
池南暮再度俯下身,緊緊擁住江初,仿佛這樣就能保持住形象,不讓江初察覺他的局促。
懷中的人一愣,而後側頭靠在他的肩上,鼻尖的呼吸打在他的右耳。
“池南暮,你的耳朵真的紅了。”江初呼吸的熱意順著耳側爬,很近,比正午的烈日還燙。
他不說話,江初又抬起手,輕戳他耳垂上的耳釘,獲勝似的說:“你的耳朵比我的臉紅。”
“不許看了。”池南暮抬手,捂住江初的眼睛,隱藏他不平的心緒。
“你不讓我看,我也能感受到。”江初尾音裡帶著捉弄的笑意。
說完,江初稍側過頭,先是臉頰觸到他的耳朵,幾息之後,變換成更加柔軟的觸感。
“誰讓你先嘲笑我的......”江初的唇落在耳釘上,很輕,同樣滾燙。
海風變大,呼嘯而過。
池南暮倏地從夢境中脫離,猛地睜開眼,坐起身喘氣,呼吸急促。
露台的門沒有關閉,晨間的風刮進臥室,吹起額發,竟然帶著一絲海風的鹹濕味道。
右耳滾燙,疼且酥麻,夢境裡的兩種觸感一起被帶到現實裡,相當矛盾。
池南暮愣怔著抬手,指尖覆到耳垂上,沒有觸到耳釘,隻有一片平滑。
那些畫麵太真實。
難道......都是他的記憶?
打耳洞,騎機車,在外接吻。
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不得體的事情?
池南暮垂下手,出神片刻,而後翻下床,快步走到浴室裡。
鏡子裡,右耳處不規則的耳洞痕跡,依然讓人生厭,徒增煩躁。
心跳逐漸平穩,夢境帶來的影響開始消減。
但宛然在目的畫麵已經記下,隻要隨便一想,江初那雙羞赧的漂亮杏眼,就立刻浮現在腦海。
煩躁和排斥感越積越多。
池南暮想打開花灑衝個涼水澡,轉移注意,樓下的門鈴卻驀然響起。
現在不過早上七點,不該也不會有人來造訪。
薑聆休假回家,他不去開門,門鈴聲就響個不停。
池南暮皺緊眉頭,快步走下樓,猛地拉開門。
“池總,”王臨站在門外,畢恭畢敬地說,“您還記得我嗎?我是王臨。”
池南暮不記得,但在車禍之後看過資料,知曉與江初有關的所有人。
“什麼事?”池南暮聲音變得冷漠,儘管有所收斂,煩躁仍悄悄透露。
王臨大半夜收到解約合同,以為江初要徹底退圈,發了消息也不回,嚇得半宿沒睡著,天一亮就往江南半山趕,想著來和這祖宗好好談一談。
“池總,”王臨輕咳著說,“您現在方便嗎?我想和江初聊一聊。”
一提到江初,右耳處倏地泛起熱意,甚至有些密密麻麻的癢,仿佛那個吻已經穿過夢,進入現實中。
“他不在這裡。”池南暮蹙緊眉頭說。
“不在這裡?他去哪裡了?”王臨摸不清狀況,下意識問。
池南暮沒有答話,淡漠的視線漫不經心一掃,刺得王臨發怵。
“抱歉池總,”王臨後退一步,臉上堆起笑,“打攪到您實在不好意思,既然他今天不在,我就先走了,改日再來。”
“他已經搬走了。”池南暮直言。
聞言,王臨一愣,從細碎的幾句話裡,拚湊出隱藏的事實。
江初已經搬走,甚至還要和南江娛樂解約?
怎麼看都像是要斷絕關係的意思。
這是要離婚?!
王臨抬眸,偷瞄一眼池南暮,對他淡漠的反應相當震驚。
“還有什麼事?”池南暮問。
“沒事,”王臨趕緊搖頭,急急轉身離開,“池總,我先走了,下次再見。”
王臨背影慌張,甚至有些踉蹌,好像受到了驚嚇,認為江初搬走是件不可能發生的事。
腦海裡又浮現江初親吻後泛紅的臉。
右耳跟著發燙。
思緒和記憶變得不可控製。
本該回歸正軌的人生,因為“江初”這兩個字,仿佛又要開始失控。
池南暮抿緊唇,下意識排斥,甚至厭惡這種不在計劃的失控感。
“回去立刻處理解約的合同,今晚之前送到江初家裡。”王臨離開之前,池南暮冷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