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裴佳雨永離人世 ……(1 / 2)

屬於你的相見詩 殊願 4476 字 10個月前

一陣清風吹來,窗外茂密的一從藏綠色隨之微微搖晃。

裴鹿坐在窗前靜靜地看著,像在發呆。下午沒什麼事做,隻能借風景之手來打發時間。

浦城的夏天很熱,熱到鄰居家那隻土黃色的小貓都不願爬上瓦房屋頂,因為燙腳。

母親江荷敲了敲房門,半打開著,沒有進房,探著半個身子說:“阿鹿,你再仔細檢查行李,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忘拿,免得明天急急忙忙的。”

裴鹿回了個好。

江荷點了點頭,關上門退了出去。

裴鹿環顧了一下房間的四周,不舍感突然湧上心頭。

明天之後,她將要前往新的城市,開始新的生活。

這個小小的房間,承載著她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開心與否,這個小房間都知道,它就好像是裴鹿的回憶容器。

裴鹿打開行李箱,按照江荷說的,重新檢查了一遍,再對照著自己列的清單,確認沒有落下任何東西。

裴鹿看了看時間,差六分鐘到下午三點。

火辣的太陽,悶熱的天氣,讓她為難,但她還是要出去的,這趟門,是必須要出的。

裴鹿換了件寬鬆的T恤,隨手拿了把太陽傘,和江荷打了個招呼,出了門。

剛出走出小巷口,一股熱浪就撲麵而來。“倦眠身似火,渴歠汗如珠。”是對這個天氣最好的形容。

撐著傘,走在熟悉的街道,看著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不舍感又一次湧上心頭。時間過得很快,快到最在意的親人已經離開了很久,時間又過得很慢,慢到自己還沒有長大。

離開這裡,對裴鹿來說,還是兩公裡外墓地裡,永遠被埋葬的親人。

這個點,太陽的爆發力還是很大,劇烈的陽光穿過雲層,撫摸浦城的每一處角落,去往墓地的路上,一幕幕電影在裴鹿的眼前播放——兩邊的榕樹用它們專屬的軍姿儼然地站立著,像一位位軍人,守護著這片土地。

裴鹿在路邊采了一枝野生的向日葵,沿著長滿野草的小路,靜靜地走進墓地。

寂靜無聲,荒煙衰草,整片墓地,隻有她一個人。

裴鹿走到那裡,將向日葵放下,用手拂去塵埃。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裴鹿逐漸出神,照片上的人還是露出一樣的笑容,像從前一樣。在風吹日曬裡,黑白照片已經褪色,就是她留給裴鹿的記憶一樣。

“姑姑,阿鹿來看你了,你在天堂過得還好嗎?”不知過了多久,裴鹿終於開口。

“明天我就要和爸爸媽媽搬去悉寧了,以後可能不能經常來看你了。”裴鹿覺得,與她陰陽相隔的人正在聽著,而且很認真地在聽著。

“你有在想阿鹿嗎?”

裴鹿永遠記得那天,裴佳雨離開的那天,最愛她的人離開的那天。

……

收到通知去醫院的時候,裴鹿正在班裡上晚自習,那時她初二。

“裴鹿,你現在收拾一下,你爸爸等等會來接你,具體的事情你爸爸等等會和你說的。”班主任急急忙忙地進來,很緊張地對她說。

班主任的話音剛落,裴鹿握著筆的手便顫抖起來,她試圖從班主任的眼睛裡尋找答案。

十分鐘後,裴鹿的父親裴孝成到達,接走了她。

路上,“阿鹿,姑姑可能快不行了。”裴孝成說。

“這是什麼意思?”裴鹿很害怕,沒有人告訴她在這之前發生了什麼,一個人也沒有。

“你姑姑兩個月前檢查出了癌症,是晚期的,她讓我們不要告訴你。”裴孝成的聲音很低沉,沙啞地說著。

裴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怎麼可能,姑姑前兩個星期還回來看過我啊?”

裴鹿的手緊緊抓著外套,眼角開始泛紅,她一點也不相信裴孝成剛剛說的,一點也不。

“那是她在硬撐著,硬撐著來見你,你等等到了醫院,她會和你說的。”裴孝成開的是摩托車,他換了下檔,接著說:“你是姑姑最不放心的人。”

裴鹿坐在後麵,晚風灌進她的耳朵,裴孝成的話一字一句地湧進她的腦海,將她全部占有。

那晚天空沒有月亮,隻有幾片稀雲,它們將為數不多的星星檔住,整個夜晚,顯得孤獨又荒涼。

一輛輛車從身後消失,裴鹿坐在後座,無聲地哭泣著。

裴鹿和裴孝成到醫院時,裴佳雨已經從急救手術室出來,躺在病床上,艱難地呼吸著,她在等,在等裴鹿。

一進病房,裴鹿看到江荷在給裴佳雨蓋被子,伯父伯母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奶奶齊春好背對著她,看向窗外,所有人都低著頭,沒有人說話,連呼吸都變得那麼沉重。

江荷見裴鹿來了,示意她過去,便張羅著其他人一起走出了病房。

裴鹿不敢相信此刻躺在病床上靠著機器呼吸的是她最愛的姑姑,她緩慢地走過去,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掉。

“姑姑,阿鹿來了。”

眼前的人,和記憶中的完全不同。在裴鹿的記憶裡,裴佳雨永遠都是意氣風發的,像向日葵一樣,向陽而生,不管如何,絕對不是現在這樣的。

裴鹿握著裴佳雨的手,抽泣著,她很害怕,害怕下一秒裴佳雨就永遠離開。

裴佳雨勉強地睜著眼,用自己僅剩的力氣反握住裴鹿的手:“阿鹿,對不起,姑姑沒有告訴你。”她在確診時,第一個反應就是不讓裴鹿知道,在裴鹿的認知裡,裴佳雨是一位騎士,不被任何事物打倒的騎士。

這麼多年,裴鹿從沒見裴佳雨哭過,至少在她麵前,一次也沒有,她在裴鹿麵前,永遠捍衛著自己騎士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