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好困,我好累,我渾身都疼,我對外界發生的一切都無能為力,哪怕那女人的哭聲好像出現在了我的床邊。
遊歡,我的遊歡去哪兒了?我的意識消失之前,我在心底默念。
就這樣,我重複循環這樣的狀況,在害怕、疼痛、困倦交疊之中仿佛失去了自我,墜入夢境的深淵。
終於,不知昏睡了幾個日夜,我徒然驚醒,發現自己能夠下床了,但當我注視著空蕩蕩的家,整個人都傻了眼。
衣櫃裡,沒了衣服。
書本照片娃娃也沒了。
我的房間裡,除了床,櫃子,什麼都沒了,將近家徒四壁。
不會是小偷跟蹤我,趁我睡著了的這幾天搬空了吧?
簡直離譜。
難道,這幾天客廳外發生的聲響都是對方弄出來的嗎?
太惡劣了,膽大包天,喪心病狂,我要報警!
可我不知道外麵是個什麼情況。
那個小偷是否還在?
我屏住呼吸,赤腳走向房門,手搭在門把上,緩緩打開了房門。
心臟被毫不留情地抓住,先是驟然一握,然後五指收攏,慢慢施加力量,這一刻,我是被迫離開了水、被人按在粘板上的魚,劇烈急促的呼吸替代了我的尖叫,我驚恐,我垂死掙紮。
我看見一個美得簡直不像話的女人,眼神是不顧一切的歇斯底裡,能夠隨時和彆人同歸於儘的狠勁,她手裡的刀子泛著寒光,看上去殘忍且無情。
我心跳到了嗓子眼卻又像被人毒啞了發不出半點聲音,雙腿發虛地靠在門框上。
聽到動靜的女人緩緩扭過頭來,視線交彙的那一刻,是地上掉根針我都能聽得到的死寂。
她靜悄悄的,一瞬不瞬地盯著我,即便雙眼通紅,情緒卻控製地格外好,隻是那起伏地有些快的肩膀泄露了她不太寧靜的內心。
至於這份不寧靜的成分和來源,隻有她自己知道。
她手裡有刀,她神情不正常!
危險,危險,我該怎麼辦?!
她猶如餓到極致、盯著來之不易的食物的猛獸,我有種她下一秒就會撲倒我將我拆之入腹的錯覺。感受到危險的本能讓我想要轉身拔腿而逃,可她緊緊盯著我晃動的瞳孔,我被她的強烈視線籠罩,它使我喪失所有力氣,無處可逃,隻能虛弱卻倔強地一動不動。
我們之間的空氣凝固住了,彼此注視著對方。
她似乎在等我先開口說話,她看上去尚有理智,我覺得我能和她談一談,我要儘可能地穩住她,尋找生機。
我緩了會,深呼一口氣,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努力讓自己不顫音。
“你……要殺了我嗎?”拿著刀子,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攻擊?
接著,是漫長的等待。
她還在看我,眼皮緩慢又極小幅度地抬了下,目無波瀾,我完全看不出她的想法。
是我臉上有什麼嗎?
我不敢撤開在她身上的目光,我怕稍有不慎就丟了性命,於是,我隻好打量起這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
頭發散亂,身形憔悴,她的狼狽抵不住她的貌美,反倒成了一種襯托,讓她看上去像個頹喪易碎的瘋批病美人,我荒唐地產生了憐惜。
正當我走神時,對方緩緩站起身,優雅閒適的行為舉止一度讓我以為她是遊走在富麗堂皇中的貴女。她逆著光,身上浮著一層柔和的光暈,我注視到她的嘴角揚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
我在那一刻渾身的肌肉緊繃起來,心跳如擂鼓。
她……很美,聖潔卻詭譎的柔美,也很恐怖,攝人心魄的恐怖。
極易令人沉溺的嗓音徐徐響起:“我在逃亡,房東小姐,不介意我借你的家住段時間吧?”
我癱軟在地。
誰敢相信,我在聽到她的聲音後,第一反應是耳朵酥酥麻麻的,貪念地還想再聽她繼續說下去。
荒唐!
她是魅惑人心的魔鬼,就算看著高貴優雅清冷沒有媚態,那也是。
我外表平靜自持,實則又愣又慌,也懊惱自己的不爭氣。
她的眼睛赤紅,透著病態的瘋狂,微笑時宛若充滿未知與危險的殺手,優雅,狡黠。我覺得她完全可能露出最溫柔的神情,用最殘酷的方式將我斃命。
我兩眼一黑。
該死的小偷,鎖都給我偷了。
我恨不得把他的骨灰都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