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歲安呆住了。
“你你你……”她又感動又震驚,望著他手裡的毛爺爺,最後化為一句,“你怎麼有那麼多錢?”
“過年壓歲錢攢下來的呀。”丁斯時疑惑,“你不是也有壓歲錢嗎?”
“媽媽說她把我的壓歲錢存銀行了。”她揚起臉,道,“媽媽還說等我長大了,就能存一筆巨款了!”
“阿姨騙你的。”他早就看清了這群大人的真實麵目,冷笑一聲,“她估計拿你壓歲錢買化妝品去了。”
她又是一愣,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壓歲錢真的沒了,嘴角往下一耷就要哭,大聲反駁:“你才騙人!”
“愛信不信。”丁斯時翻了個白眼,又把手往前伸了伸,“把錢拿走,玫瑰花給我。”
喬歲安要哭不哭,哼著鼻子數了數懷裡的花,一共十五朵,她眼睛上瞟看著天算了半天,嘴裡念念有詞。
“兩百二十五塊。”丁斯時催促,“你是沒背過乘法表嗎?算那麼慢。”
她鼓了鼓嘴,把視線收了回來,又大聲反駁:“是兩百十塊,最後一朵不賣給你!”
她大聲,他也跟著大聲,睜大了眼睛氣鼓鼓的:“為什麼不賣?”
喬歲安跳下花台,她從他掌心挑出兩張一百和一張十塊的放進自己斜跨著的小包包,又挑出一朵粉色玫瑰,剩下十四朵全部塞到他的懷裡。
玫瑰的香味撲麵而來,丁斯時下意識接過一懷玫瑰,就聽她理直氣壯地超大聲說:“因為這朵我打算送給你呀!”
丁斯時一怔,氣焰一下滅了,他眨了下眼,耳尖微紅,聲音也輕了下來,他垂著長長的睫毛,帶點結巴:“為……為什麼送我?”
“因為你買了十四朵。”喬歲安把剩下最後一朵粉色玫瑰花雙手遞給他,很是鄭重,“喏,感謝嘛,我還是會的。”
丁斯時抿了下唇瓣,接過那朵粉玫瑰,小心翼翼地把它插在玫瑰的最中間,沒有齊平,比其他玫瑰高了一截,很是醒目。
他笑了笑,露出兩顆虎牙,看起來很可愛。
丁斯時抬起眼睛看她,努了努嘴:“嗯……好啦,現在我買走了你所有的玫瑰花。”
他彎起眼角:“叫我哥哥。”
比丁斯時大了一個月的喬歲安:“……”
喬歲安伸手:“粉色玫瑰不送你了,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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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頭疼欲裂,腦袋都暈暈乎乎的,丁斯時推開房門,爸媽不在家,要麼是去約會,要麼就是加班。
他踩著拖鞋到電視櫃旁邊,彎下腰抽開櫃門,從裡麵拿出根體溫計,含嘴裡量了下。
38.6。
果然是發燒了。
好在今天周六,不用上課。
外頭的天陰沉沉的,實際上已經是早上八點鐘了,天卻暗得像夜裡。
丁斯時吃過早飯後,翻了下藥櫃,打算吃點退燒藥再睡會兒。結果翻了半天,不是過期的,就是過期的。
他歎氣,隻好換了身衣服,把自己裹嚴實了,勾過鑰匙塞口袋裡。右手小指像是被什麼圈住了,他抬起來一看,是一個毛茸茸的兔子戒指,耳朵一藍一粉。
丁斯時頓了頓,最後還是沒摘下來。
他在門玄關處換了鞋,突然聽見門外一聲重重的跺腳聲。丁斯時皺皺眉,手指撥開貓眼蓋。
透過貓眼,就見喬歲安拎著個垃圾袋在門口來回踱步,不知道在乾嘛。聲控燈不一會兒又暗下去了,她又猛一跺腳,走廊重新亮了起來,隨後她繼續左右踱步。
丁斯時抱胸在玄關處不動,透過貓眼看了她踱步半天。
不知多久,他直起身,一下推開門。
喬歲安立馬拎著垃圾袋似是往電梯口走,像是聽見他開門,扭過頭來。
丁斯時仍舊抱胸,倚著門框,低著眼看她。
四目相對一秒,她又馬上收回視線,抬著下巴往電梯口快步走,似是在自言自語:“哦,要下樓倒垃圾。”
他沒動,冷眼目送喬歲安一步一步走到電梯門前,按下下行按鈕。
電梯很快從一樓升上來,電梯門打開,她磨磨蹭蹭要抬起一隻腳要跨進去,忽然聽見家門口丁斯時克製不住的兩聲咳嗽,咳得驚天動地。
喬歲安身形一頓,深呼一口氣,又一步一步倒退回來,依舊抬著下巴,沒轉身看他,語氣硬邦邦的:“感冒了?”
丁斯時維持著靠著門框的動作沒動,盯著她,嗓子有點啞,語調也冷冷的:“38.6。”
“發燒了?你……”喬歲安瞪大了眼睛猛地回頭,對上他視線的那一秒,突然想起他倆還在吵架,又重新扭回頭。
昨晚他說完那句話後就走了,她仍然茫然地站在原地,委屈又生氣,隻能乾跺腳,發誓這次絕對不會再哄他。
她清了清嗓子,餘光斜瞟著他,語氣也淡淡的:“吃藥沒?”
丁斯時言簡意賅:“沒。”
“沒吃你那麼理直氣……”喬歲安又要扭回頭,扭到一半停住,硬生生轉回來,生硬地憋出一句,“誰管你啊!”
生病的人脾氣不好,丁斯時冷笑:“那你走。”
喬歲安梗著脖子不動,下巴抬著,非常孤傲,有點像秋秋。
……哦,也有可能秋秋那姿勢就是學她的。
丁斯時盯了她半晌,道:“你轉過來。”
喬歲安躊躇半天,轉了四十五度角,拿側臉對他。
丁斯時:“再轉。”
她這才完全轉過來,垂著眼睛盯著地,一副誓死不看他的模樣。
他歎了一口氣,直起身,關了門。
可能是因為生病,可能是因為燒得腦子確實不太清楚,丁斯時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擁住她,下巴抵在她肩頭,鼻息淺淺的呼吸打在她脖頸,他發出一聲歎息,輕輕的,像在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