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紙鳶 “不敢冒犯公主。”……(1 / 2)

嫁反臣 追蜻蜓的團子 3991 字 10個月前

喻良臣回了府,他是外男,雖是太子伴讀卻也不能留宿宮中。

喻家的宅院並不在宮城附近,喻覺在上京不過是個五品的鴻臚寺卿,祖上也沒有多少家底,置辦這樣一處宅院已是不易。

故而喻良臣每日天不亮就要出門,回府之時也已是華燈高掛。

小廝畢台替他掛好披風,又去撥了撥爐子裡的炭,水是熱了,可這屋裡的異味久久不散,實在嗆人。

“熄了吧。”喻良臣換下外衣,神色平靜。畢台卻是氣不過,咬牙道:“這月的月錢又少了,分來的炭更是次等貨,煙味這麼大,如何能在屋裡用!”

“雖說已是開春,可這倒春寒也甚是厲害,咱又沒多餘的銀錢買好炭,若是公子凍出個好歹,怕是更要稱了那毒婦的意!”

說罷畢台又覺得這話不吉利,連“呸”了好幾聲。

喻府的主母陳氏是個慣會做戲的,外人麵前總念叨庶子,說他可憐,小小年紀就沒了親娘,她便多偏疼些。背地裡又是另一副嘴臉,克扣用度不說,挨打罰跪都是常有的事。

畢台私心覺得,公子能平安長到現在,實屬不易。

恰好喻覺身邊的人來,說是請喻良臣過去。

喻良臣聞言換了另外一件常服,看起來比原先那件還要新上幾分。

喻覺是喻家三代獨苗,到他娶妻生子時亦是子嗣不豐,好在他還算爭氣,考中之後一路有驚無險,到如今也算坐穩了鴻臚寺卿的位子。

喻家老太爺還在世時,對喻覺猶為嚴厲,唯一鬆口的那次,就是讓喻良臣這個外室之子進門。倒不是喻覺有多看中這個外室子,實在是喻家的嫡長子爛泥扶不上牆,府中妻妾又多年未有所出。

老太爺唯恐喻家就此沒落,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允了喻良臣認祖歸宗。

這一遭,也切切實實戳了陳氏的心窩肺管子,明裡暗裡地與喻良臣過不去。

隻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喻良臣是喻家頭一個入宮做伴讀的,還是太子伴讀,這樣的榮寵,叫喻覺又喜又憂,每隔一段時日就要叫喻良臣過來回話,卻從不記得,這個時辰喻良臣還未用飯,甚至連熱茶都不一定能喝上一口。

“近日如何?與宮裡的貴人們可還相處融洽?”

喻良臣自然沒提聖上最寵愛的昭明公主對他頗有敵意,隻道:“聖上有意讓幾位公主一同入學。”

喻覺有些驚訝,大齊的民風雖不死板,不反對女子入學,但文殊閣一直是培養未來天子和朝中重臣的緊要之地,讓公主們一同入學,還是頭一回。

“既是如此,你愈發要處事小心,公主們個個嬌貴,切不可得罪唐突了。”

喻良臣應下。

“你素來穩得住,為父很是放心。”喻覺滿意地看著他這個次子,他很有一身讀書人的氣度,這麼垂首而立就透出一股子雪鬆雲杉的清貴。

有時候,喻覺甚至覺著他長得與自己並不十分肖似,許是像他那個娘吧。喻覺依稀記得,喻良臣的生母是個江南女子,生得溫婉秀麗,可具體是個什麼模樣,喻覺卻想不起來了。本就是一段露水情緣,若非有他的信物作憑,喻覺怕是早將這一樁拋諸腦後。

“天色不早了,回去歇著吧。”

喻良臣告退,行禮之時手臂前推,露出一截腕骨。

喻覺看到卻忍不住蹙眉:“這衣裳有些小了,怎不做件新的?穿到貴人跟前豈不丟了喻府顏麵。”

喻良臣頓了頓方道:“入宮的衣衫我找人訂了時興的,父親放心。”

喻覺又看了一眼,將那句“怎不叫府裡去做”給咽了回去,喻良臣身上這件,瞧著也不像是舊衣,喻覺稍稍一想便知道了是怎麼回事,臉色頓時沉了幾分,卻又無甚臉麵當著喻良臣的麵發作,隻先揮手讓他退下。

待人走後,喻覺方冷著臉衝到後院,一見到陳氏便劈頭蓋臉道:“往日裡你如何對待良臣我都不曾說你,可眼下是個什麼情狀?良臣已然入了貴人的眼,出入宮廷都是我們喻家的臉麵,府裡給他做的衣裳都不合身,還要他自己貼錢去外頭訂,若是讓旁人知曉,你讓人怎麼看我們喻家!”

原本陳氏還高興老爺今日來了她這兒,孰料都沒來得及請安就遭了這劈頭蓋臉的一頓罵,陳氏的火氣上來,平日裡裝出的雍容大度如何撐得住,隻尖著嗓子道:“良臣良臣,老爺如今倒是寶貝得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喻家嫡子呢!”

“難道不是?”喻覺怒道,“他已然記到你的名下,自然也算是喻家嫡子。”

一提起這事陳氏便要跳腳,自那小子不知走了什麼運得了盧太傅青眼,喻家的老太爺就跟中了邪似的,病終之前還撐著口氣,非要讓他記到自己名下。

“區區一個外室子,生母還是個下賤的歌姬,如今倒成了喻家的貴人了!老爺,我才是這喻府的大夫人,深兒才是喻府的嫡長子,可眼下這喻家還有我們母子的容身之地嗎?”

“你簡直不可理喻!”喻覺氣結,不想再同她吵下去,隻冷聲道,“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不許再苛待良臣,他生母之事更是一個字都不許再提!我官至五品已是到了頭,喻家往後少不得要仰仗良臣,你若不想晚年淒涼,不想你那寶貝兒子受苦,就給我收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