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雪梅不說話,胖嬸隻當雪梅默認了:“你呀還不承認,你就是惦記著謝秀才。”
“我沒有。”雪梅皺眉,她隻把謝秀才當做一個好心哥哥,後來謝秀才走了,她也從未惦記,唯一不舍的是,沒有人教她認字了。
“沒有?真是嘴硬,沒有你寫字做什麼?”胖嬸語氣帶了一絲諷刺。
雪梅有點惱火:“我寫字隻是因為我想認字,和任何人都沒關係。”
“喲,急眼了。你一個女孩子家,學字做什麼?你一不能讀書科舉,二不能做賬房先生,認字有什麼用?”
村裡富裕人家,會把孩子送去城裡的私塾學幾個字,以後好謀個生計。
可村裡從來沒有女孩子家學認字的,壓根沒那個必要。女孩兒能生娃能乾活就成,不需要認字。
“識字怎麼沒用,有一回薛氏食店要我爹送十斤萵筍,還寫了張紙給我爹,可我爹不認識字,隻送了二十斤萵筍,後來又多跑了一趟。”
“後來我認識幾個字,我爹再也沒出錯了。”
謝秀才就是教了雪梅計數的字,還有蒜,蔥,蘿卜等幾個字。
所以,雪梅覺得識字很有必要。
胖嬸一時哽咽,她瞪了雪梅一眼:“你認識那麼多字有什麼用,女兒家嫁人生子最重要,你不肯成親,就是大逆不道。”
雪梅火冒三丈,可胖嬸是長輩,她要是頂嘴,村裡人又要對她爹娘指指點點了。
雪梅娘急忙走過來,把鐵鋤遞給胖嬸:“也不是雪梅的錯,這是我們怕她委屈,舍不得她這麼快成親。”
“再舍不得,女兒也大了。我看那個宋老五就不錯。”
雪梅不吭聲,低頭寫字。
“那孩子,我不喜歡,生得矮了些。”雪梅娘道。
“……雪梅娘,你也太挑剔……”
“行了行了,你不是還要去地裡忙活嗎?快去吧。”雪梅娘把胖嬸往外頭推。
“……哎,我也是為了雪梅好,算了,我不說了,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胖嬸走了,雪梅耳根終於清淨了。
……
不等雪梅娘回來,雪梅提著木桶趕緊往外跑。
“苟雪梅!你乾啥去?我有話和你說!”雪梅娘在後麵追。
“娘,我去洗衣裳!有話以後說!”雪梅提著木桶,像是被狼追趕的野兔,跑得飛快。
雪梅娘隻得歎氣,這孩子!
雪梅在溪邊遇到了洗衣裳的春兒,春兒想去城裡買幾塊布和首飾,為出嫁做準備。她想讓雪梅陪她一起去挑選。
兩人約好後日去。
……
翌日。
雪梅對爹娘說她要去山上挖春筍。
“你這幾日怎麼日日上山?”雪梅爹疑惑。
“春日裡山上好東西多。明日春兒約我一起去城裡,我順便挖些春筍拿去賣。”雪梅解釋。
雪梅娘點頭:“也好。”
雪梅照例帶了三塊餅,兩壺水上山。她偷偷跑去雞窩拿了兩顆雞蛋。
她還包了一包蘿卜乾。明日她要去城裡,不能給阿月送吃的了。所以她要多準備些吃的。
山上有野果子,她再摘一些,夠阿月吃兩天了。
準備好東西,雪梅上了山。
……
季辭寒休養了幾天,恢複了點體力,能四處走動了。
雖然因為中毒沒什麼力氣,無法用武,但是起碼能如常行走。
他盤腿坐在山洞外,正調理氣息,忽而聽到腳步聲,季辭寒屏息凝神,靜待來人。
很快,季辭寒就放下了警惕。
因為他聽得出,這是雪梅的腳步聲。
果然,沒多久雪梅就背著竹簍出現了。
雪梅快步走到季辭寒麵前,將竹簍裡的東西一樣一樣取出:“明天我要進城一趟,不能來看你了。我給你準備了點吃的,可能不夠,一會兒我再去挖點春筍,你可以烤春筍吃。”
雪梅將雞蛋、麵餅等物放入山洞中。
這些粗糙的吃食,在從前的季辭寒眼裡不值一提。
可這卻是雪梅省出來給他的。
雖然這野丫頭救他有私心,想著要回報。可季辭寒卻明白,她是善良的。
畢竟,他如今什麼都沒有,還失憶了。他最後可能什麼都不能給雪梅,雪梅還是救了他,還日日來給他送吃的。
“多謝。對了雪梅,你在的村子是什麼村?你要去的城是哪座城。”
“苟家村,我明日要去的是襄城。”雪梅一麵忙活一麵道。
她要離開兩日,所以她要多給阿月準備點樹枝。
季辭寒一愣:苟家村?
所以,雪梅姓苟。苟雪梅。
難怪,他之前問雪梅姓氏,雪梅推三阻四不肯說。
季辭寒忍不住彎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