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臨霜帶著李燦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麼個景象:皇長女臉色黑如鍋底,周圍跪了一地的百姓,一個穿得五彩斑斕的少年被捆了扛在女官肩上,嘴裡不停地嗚嗚叫,眼裡閃著淚花,身子撲騰得像個花蝴蝶。
“這麼看還真像在逼良為娼……”
驚蟄在後麵很小聲地道:“皇長女殿下還真是改不了花心啊。”
“李宥?”
皇長女沒聽見他的吐槽,隻皺眉想著妊臨霜剛才說的人名,讓女官給少年鬆了綁。
“你是李宥派來的?”
那少年見勢不妙,隻好乖乖就範,跪在地上順從地點了點頭。
“皇姐,你自己丟臉可以,彆丟黎國皇族的臉啊。”
妊臨霜扶額,嘴角的笑容很無奈:“大街上這樣成何體統,這麼多百姓看著,難道你現在不怕皇上怪罪了?”
“都起來吧,沒事。”
她墨黑的瞳掃向人群,街上頓時一陣騷動。
“天……太女殿下……”
“哇!那就是太女殿下嗎?”
“太女殿下真好看啊……”
“太女殿下好親切的樣子,真讓人一見傾心……”
妊臨霜看了眼騷動的百姓,舉手到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人群立馬安靜下來。
看來先太女在民間頗有威信啊,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皇妹竟也會關心人?”
妊臨霜受人擁戴,皇長女心裡也與有榮焉,得意地一仰頭。
“左右皇上怪罪下來也不過就是個禁足,我堂堂一個皇女,理這些宵小做什麼,清者自清!”
“哼,你還清呢,誰不知道你的渾名?”
妊臨霜搖了搖頭,走到那少年麵前,墨黑的瞳帶著笑意:“是不是李宥和你說,皇長女欺負他,教你這麼說,讓你儘管汙蔑她的?”
少年看著她好看的臉,那雙眼睛笑眯眯的,看起來十分親厚,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李宥是爬了皇長女的床才得到的側君名號麼?”
看著少年呆呆的表情,妊臨霜覺得好笑,讓驚蟄把他扶起來,耐心地循循善誘。
“然後他對皇長女下了迷藥,還害她的侍郎失去了孩子,被皇長女得知,所以掃地出門,這些你都知道麼?問清楚了麼?”
“不知……”
少年唇色發白,知道自己是被李宥利用了,身子害怕得發抖,連身上五彩斑斕的紗衣都好似黯淡了幾分。
“哇……怎麼有這麼大膽的男人……”
“如此不守夫德,誰家的啊?”
“好像是李家的……”
“李家,李尚書?虧她還是個禮部尚書!”
人群聞言像炸開了鍋,給妻主下迷藥、害死孩子這些事,每一件放在這裡的男人身上就是不守夫德,是要被唾沫淹死的。
妊臨霜把事實挑著在民眾麵前說出來,主要是為了皇族的形象,保住自己的鐵飯碗,妊臨雪的清白倒是其次。
畢竟她現在的自由都是這權勢給的,她清楚地明白她應該維護什麼才能更好地在這裡生活。
“那他現在在哪裡呢?”她笑眯眯地繼續問。
少年不敢造次,顫抖著道:“他在……他在楚館……”
“以後凡事都要問清楚,聽明白,免得再被有心人利用。”
妊臨霜斜睨著少年麵如死灰的樣子。
“這次本宮且饒過你,下次再被彆人當槍使,可能就沒這麼好運了。”
“帶路吧。”
“李宥!你在做什麼!”
皇長女看到李宥時,氣得眼都紅了。
他正在楚館大堂的台子上跳舞,腰肢扭得座下叫好聲一片,還有客人往他腰帶上塞碎銀打賞。
好歹也是她曾經的側君,自甘墮落在這楚館大堂裡給人陪笑,自取其辱倒還罷了,大堂的客人都是三教九流之輩,來這下流地方討風流客們的賞,誰都可以摸一把碰一下,豈不是明擺著在侮辱她?
妊臨雪氣得臉色鐵青,一把把他從台子上拽下來。
大堂裡的風流客們本就是些不入流的文人騷客,平時吟詩作對還能來幾句,一看來人一行各個氣勢逼人,頓時作鳥獸散。
李燦在一邊雙股戰戰,又氣又怒又怕。
她這禮部尚書怕是要做到頭了。
她膽怯地看了眼妊臨霜,見對方的表情十分玩味,心下更怕,扭頭恨恨地盯著李宥。
妊臨霜其實感覺有些無聊。
戲也看的差不多了,家長裡短愛恨情仇的沒啥意思,這裡這麼多張嘴,怕是要掰扯好一通。
剩下無非是他們兩家的事,這李宥身板還沒衛玢高,嬌嬌弱弱的也翻不起什麼浪來,之後好像都和她沒什麼關係。
她們倆一個皇長女,一個禮部尚書,不要裡子也要麵子,總歸不會處理的太難看吧。
妊臨霜扭頭牽了驚蟄就打算先走一步。
“你不就喜歡楚館的男人麼?我來這裡學規矩,你不開心嗎?”
李宥哀戚地看著眼前的女人,聲音尖細,透著股瘋狂:“不然你為什麼要趕我走呢?”
“你還不明白嗎?你……”
皇長女一頓,想起妊臨霜的話,自覺也丟不起這個人,給女官使了眼色,強行把人帶到包間。
妊臨霜一看她藏著不讓旁人聽,反倒好奇起來了,招呼人光明正大地跟進去聽牆角。
“……彆以為我不知道,趕你出門時不說破是給你留塊遮羞布,沒想到你這麼不識好歹!”
“我多日未寵幸你,你那天給我下的藥,其實是想我用在你身上的吧?”
到了包間,門一關,妊臨雪無所顧忌,話一句句地往外蹦,眼神輕蔑,唇角掛著冷笑。
“嗬,想著有個孩子就能捆住我,坐穩側君的位置,沒卻想到我去了茹郎那,很不甘心吧?”
“畢竟你本來就是個能光著身子爬我床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