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請你幫我還給那位公子,我不能要……”
金素芝拿起那支灰玉簪,一摸便知是拂塵玉,這支簪子成色極美,怕是價值千金,當下便拿紅布包回去,遞還給了小二。
“我本就是想著和他道歉,怎麼能再收他這麼貴重的東西……”
“給你你就收著,”不成想那位公子就站在她客房門口,重又戴上了鬥笠,遠遠地看著她,“我又不缺,高興便送了。”
金素芝連忙起身迎接。
二人坐下,門大敞著,她給他倒了一杯茶,遞上一碟點心:“公子,這禮我收了於心有愧,不能要。”
“那你就當是我的定親禮吧,”那人笑著道,“剛才那個攤販不是說你單身麼,我也單身,不如咱倆湊對如何?”
金素芝何曾見過這麼奔放的男子,聞言一張玉白的臉變得通紅,連忙擺手。
“不不不,不行,這哪行,我連公子的姓名都不知道,更沒有找媒人上門提親,成親怎可如此兒戲……”
“哎你這人,”那鬥笠上下一移,像是那下麵的人在打量她,“你年紀輕輕的,怎麼如此迂腐,絮絮叨叨的,不會是嫌棄我吧?”
他不由分說便起身將那簪子給她簪上:“好了,禮你都收了,這下你可不能退了。”
金素芝被他一番動作搞懵了,呆若木雞地看著他拂袖而去,空氣裡仿佛還殘留著他身上的冷香。
清冽男聲遠遠地傳來:“想見我就拿著簪子去隔壁商行,夥計自會知會我。”
“這公子,聽著聲冷的很,怎麼性格如此奔放……”
她笑著搖了搖頭,一手拔下了簪子,撫摸著它冰涼的簪身,珍重地將它用紅布包回去,揣進了懷裡。
“那之後,我便算是和玉渡相識了。我行商經過玉城時,常去看他,也經常從天南地北帶些禮物給他,他和我在一起也很開心。”
金素芝每每想起她和傅玉渡在一起的時光,唇角便帶了微笑。
“玉渡是個很特彆的男子,鬥笠就像他的麵具,戴上麵具便自由了,什麼話都敢說。摘了鬥笠又清冷冷的,像個謫仙一般,其實是一副熱心腸。”
“我與他日漸情濃,本欲去他家提親,好與他早日成婚。”
“但他一直不肯告訴我他的姓名,說要再考察考察我,現在想來,其實他隻是想脫離這層身份的束縛,好好與我相處吧。”
金素芝一低頭,眼裡的淚水滴進了茶裡,仰頭一飲而儘:“我早該猜到的。”
“能在傅家商行進出自如,又得那裡的夥計尊稱一聲玉公子的,除了傅家公子傅玉渡還能是誰?”
妊臨霜聽得入神,伸手遞了塊帕子給她擦眼淚。
金素芝感激地接過,用帕子按著眼睛想止住眼淚,唇角微微揚起想笑,表情卻比哭還難看:“殿下,我真蠢……那些人賊心不死來找我時,我就該料到的……”
“金員外,彆來無恙。”
蓮城金家,年輕的金素芝看著麵前的幾個不速之客,不由心下防備。
她麵上笑容和善:“不知各位商會前輩來蓮城……所為何事?”
“聽聞你與傅家交好?”
其中一個年近半百的商會元老臉上掛著和藹的笑:“不知傅家公子有沒有交給過你什麼特彆的東西?”
“傅家?”
金素芝第一反應就是她的心上人,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是她想多了,便否認道:“我連傅家公子的麵都沒見過,談何交好?”
“金員外,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對方以為她是故意遮掩,不由板起了臉。
“你金家的根基在這蓮城,山高路遠的我們也管不到,但放眼全國,區區一個金家的實力與商會相比,猶如蜉蝣撼樹,難道你就不想要你在彆處的生意了嗎?”
他身旁一個年長的女人朱紅色嘴唇一張,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誰都知道傅家公子看上你金素芝了,當我們是三歲小孩耍呢?”
金素芝聞言大驚失色,心中一駭,那個一直被她刻意忽視的答案明晃晃地擺在了她麵前:“傅家……公子?”
“你不會還被蒙在鼓裡吧?”
商會一行人看著她怔愣的眼神,相視一眼,哄堂大笑道:“怪不得這麼久都沒有成婚,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傅清音是個情種,年少喪夫以後就再也沒有和他人成親,傅家也隻有傅玉渡那一個兒子。”
紅唇女人冷笑一聲:“可惜傅家氣數已儘,她雖將旁支悉數清退,卻也大傷元氣。”
“如今拂塵玉礦開了九成,礦底的都是些黑灰石頭,不堪大用。這些年她靠拂塵玉積累了巨額財富……金素芝,我勸你好好想想,是幫我們,還是幫你那個小情人!”
語畢,那女人眯著眼睛看她,眼尖地看到了她發髻上的拂塵玉簪,伸手就要來奪。
“好哇,還說不認識,虧我們還找了許久,沒想到傅玉渡都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你了!”
金素芝腦海一團亂麻,下意識地護住發簪,心急如焚,大喊道:“來人!快來人,快把他們都趕出去!”
“彆費勁了,你也不想想我們為什麼能不通報就長驅直入地進來。”
女人一笑,朱紅色的嘴唇像魔鬼張大的血口,一招手讓手下人將她製住:“你金家上下的人命現在都在我們手上,你沒有選擇。”
“你……”
金素芝聞言怒急攻心,卻發現手腳發軟,不由瞪著她道:“你敢!你居然對我下毒……就算是商會,要是出了人命,難道你就不怕官府知道麼?”
“哼!這毒暫時不會要你們的命,我勸你死了這個心,乖乖呆在你的蓮城。”
“待事成之後,我們自會回來給你解毒。”
女人輕鬆地拔了她的發簪,一行人堂而皇之地離開了,話音漸漸消失在空氣中。
“要是你不聽話,非要耍什麼手段,你金家這幾年的經營和整個金府,通通都會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