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她覺得強權固然不齒卻十分必要……(2 / 2)

他一直住在深宮,被皇帝軟禁監視,與外界少有接觸,來了許多年竟不知道黎國女子如此孟浪。

但眼前這個女子說的話雖然浪蕩,眼神卻十分清明,瞧著一點都不像是會見色起意的人,說這些話仿佛隻是覺得調戲他很有趣。

“那可能要讓殿下失望了,”他認真地搖了搖頭,“燕施不曾派人刺殺過殿下。”

“唔,那確實可惜。”

妊臨霜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驚蟄眼圈紅紅的委屈樣子,不知怎的也沒了繼續調戲世子的心思。

“你叫燕施?”

妊臨霜噗嗤笑了:“這名字可不像沒貓膩的樣子。”

燕施頓時懂了她的意思,是指他名字的發音很像“掩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他這宮裡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生動的人出現,不由多說了幾句:“家母姓施,家父隻有我一個孩子,乾脆便以燕施為名了。”

“哦?”妊臨霜聞言很感興趣,“看來你父親很愛重你母親吧。”

作為一個曾在男權社會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她深刻地明白這其中的不容易。

“皇妹,”一旁的皇長女看兩人開始氣氛融洽地拉家常,不由插嘴提醒道,“彆忘了我們來的目的。”

妊臨霜給她遞了個眼神讓她稍安勿躁。

“本宮信你沒有刺殺。”

她也拿了碗酒釀小圓子,入口甜蜜溫熱,小圓子像一個個小珍珠,軟糯柔滑。

“你的眼神和西麓國男人不一樣。”

她淺嘗了一口,便將剩下的大半碗甜羹遞給驚蟄,收回手前安撫地捏了捏他的小指。

這孩子每每遇到感情上的事就沉不住氣,醋勁大的很,卻又時常自己吞了隱忍著,可憐又可愛。

“有什麼不一樣?”

世子燕施不由好奇追問,眼尖地看到了她的小動作。

那個小侍從竟然十分自然地接過酒釀圓子就開始吃,他都懷疑太女是故意留給他吃的。

“沒有殺氣,沒有野心,顯得無欲無求。”

妊臨霜支著下巴瞧他,覺得燕施這副皮囊真是漂亮,氣質也相當出眾,在她審美裡是頂級美人。

如此落魄的境地,卻還保持著幾分矜貴靦腆,用淡漠的殼子裝了,讓人很想打破。

“但是又頗有想法。”她緩緩道。

皇長女在一旁舀了一勺酒釀小圓子,入口香甜,忍不住多吃了幾口,香得連連點頭。

聽到妊臨霜所言,她不由插話道:“他十二歲就被他們那個老皇帝送來了,如今已有十年,在這宮裡待得比小瀾都久,對咱們黎國有想法那是正常的。”

“嗯,殿下說的對……”

燕施輕輕應了,臉上帶著幾分落寞:“我確實心有不甘,如果當初父親沒有溺亡,我也不至於被捉來和親吧。”

溺亡?

妊臨霜敏感地捕捉到了信息。

和先太女的死因一樣,會是巧合嗎?

一旁的皇長女也發現了,心直口快地問出了聲:“溺亡?確定不是彆人害的嗎?”

“長女殿下猜得準,是被害的。”

燕施臉上帶著認命。

“知道也沒用,父親作為他的兄弟,遲早有一天會迎來死亡的結局,隻是當時我們都沒想到這一切會這麼快發生,沒能逃脫。”

妊臨霜看他提起往事,情緒明顯不對勁了,不由追問道:“那你母親呢?”

他垂下眉眼:“母親美名在外,他垂涎已久,將我和父親都處理完以後,被他找了個由頭軟禁在宮裡了……”

三人聞言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在場的都是人精,這話背後什麼意思不言自明。

妊臨霜與皇長女對視一眼,緊緊追問:“害你父親的是西麓國皇帝?”

“嗯。”燕施點了點頭。

“他忌憚除了他一脈以外的所有皇室血脈,意外的意外,和親的和親,病死的病死,不過西麓國曆朝曆代都是如此,也說不出什麼對錯。”

“論狠,誰比得上你們西麓國。”

皇長女不屑地冷哼,放下空碗:“一群男人爭個高低,屬實可笑。照我看來,你們不如讓女人做皇帝,無論父親是誰,孩子永遠是自己的血脈。”

“皇長女殿下此言差矣,”燕施深深看了她一眼,“難道黎國就不論嫡庶了麼?”

妊臨雪被他一句話噎住了,一時無言,尷尬地扭過頭去,假裝在看驚蟄收拾食盒。

妊臨霜看她打了岔又說不出個所以然,笑著搖了搖頭。

“這一點沒什麼好討論的。親緣嫡庶,表麵上是為了挑選更優秀的血脈,實際無非是上位者禦下的手段。”

有了區分,才有上下。

“如今我黎國確實比你西麓國好上許多,男子可經商,也可在外行走,你們那的女子可不行,像被圈養的綿羊。”

“我來了這宮裡,不也是被圈養的綿羊麼?”

燕施無奈地笑了,明明是在控訴,卻說得雲淡風輕,表情都顯得無波無瀾。

“誠然如今黎國民間男子確實可以自由行走,但在這成百上千年的馴化中,黎國男子不也曾流過許多血,就算是現在,他們不是依然拘束的很嗎?”

妊臨霜熟讀黎國曆史,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黎國先輩為了穩固朝綱,確曾有過血流成河的駭人故事。

自然也出現過以美貌顧家選拔年輕男子,粗野男人便直接拉去礦上做苦力、教化並控製他們思想的情況。

運用強權鎮壓固然令人不齒,但妊臨霜覺得十分必要。

她站在先輩打下的基業上,甚至覺得她們十分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