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藥材您隨便取用,如若能治好三郎,您要什麼我都答應!”
江宴原本無所謂的,隻當是太女殿下派給她的差事,顯得興致缺缺,一聽她的話瞬間精神百倍。
麓山的藥材十分珍貴,其中不乏很多古老的、已經瀕臨絕跡的草藥,連她都無法輕易取得,隻有世代紮根在這麓城裡的富庶人家才可能有,千金難換。
予取予求麓山靈藥的機會千載難逢,作為一個醫學瘋子,她絕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江宴不管三七二十一,當即應下:“你放心吧,我的醫術放眼全國都沒幾個人比得上,包治百病!”
正說著,一行人跟著張員外自前廳去往後院廂房。
張員外在前麵給她們帶路,聽到江宴胸有成竹的應承話,登時熱淚盈眶、連連道謝,像是見了救命恩人。
她也不顧儀態了,回頭扯著江宴就是一個大禮:“江大夫!三郎就拜托您了!您可千萬要治好他……”
“沒問題沒問題,區區癲癇而已。”
江宴笑嘻嘻地打包票,扶張員外起來,裝模作樣地拍了拍她的手。
“放輕鬆,沒有我江神醫治不好的病。”
“你可彆說大話,”妊臨霜冷淡道,手裡牽著九悠,“萬一不是病呢?”
九悠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她覺得留她一個人在城主府太孤單了,倒不如帶來放在眼皮底下,小孩子好奇心重,便一起跟來了。
小姑娘乖巧地點頭附和:“笨蛋姐姐,說大話小心孤獨終老哦。”
“你……”
江宴猛地回頭,剛想反駁,一想她的身份又覺得十分憋屈,忍氣吞聲道:“九姑娘……不,九姑奶奶!算我求您了,您就不能想我點好?”
說話間,張員外已經在前麵等了,眾人腳步放慢,遠遠地聽到了走廊儘頭廂房裡麵的男人在嘶吼咆哮,不由麵麵相覷。
“嘶,”皇長女聞聲腳步一頓,看向張員外,“你家郎君怎麼如此潑辣?”
“貴人,三郎平時不是這樣的,特彆溫柔體貼,隻是不知為何突然變成這樣了……”
張員外聽著聲都心疼得要命,一行人都等著她,她卻在離房門幾步遠的地方不肯走了。
她回頭背對著房門,麵向眾人深深一拜,疲憊的眼神裡帶著不忍。
“貴人們,請恕張某人無法陪同,我怕見著他的模樣痛心,他很痛苦……看他痛苦,我這心裡也跟被刀子割似的……”
“行。”
不想跟也不勉強。
隻是妊臨霜疑裡麵有恐怖景象,便放開了牽著小姑娘的手,讓一旁仆人看顧著,低聲囑咐道:“九悠,乖乖待在這,彆亂跑。”
“嗯!”九悠聽話地點了點頭。
張員外退到一邊,露出身後半掩著的房門,門縫裡黑漆漆的,像妖怪吃人的嘴。
江宴狐疑地推門進去,妊臨霜緊隨其後。
房間裡麵空氣滯濁,滿目昏暗,呼吸間似有灰塵撲鼻,充斥著一股木頭腐朽的味道。
站在門口的幾人紛紛掩麵,透過照進門窗的光線看去,房間內空無一物,除了一把圈椅。
椅子上坐著個蓬頭垢麵的男人,那一陣陣的嘶吼咆哮正是從他嗓子裡傳出,嘔啞嘲哳,不堪入耳。
他低著頭,身材單薄,渾身顫抖。
這麼冷的天,旁人都裹了厚厚長袍,他卻隻穿了臟兮兮的中衣,被麻繩緊緊地捆在了椅子上,正在不停地掙紮。
見人來了,男人猛地抬頭,麵色猙獰猶如瘋魔,還未及反應,嘴裡就被江宴眼疾手快地塞了一個布包,防止他咬到舌頭。
江宴見過的病人多了,活的死的都有,自然不會被一個患了瘋病的男人嚇到,鎮定地上前仔細查看。
妊臨霜卻感覺汙濁的空氣中有一股似曾相識的味道,在這個腐朽昏暗的房間裡顯得十分違和,但隱隱約約的,她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聞到過。
皇長女卻麵色一變:“珞珈草?”
“什麼?”妊臨霜看向她。
“皇妹可曾聞到空氣中有一絲奇異香味?”
“聞到了,”妊臨霜見她表情凝重,不由追問道,“皇姐覺得這是珞珈草的氣味?能確定嗎?”
據書上記載,珞珈草是一味草藥,為西麓國特有,曾被西麓國納入進獻黎國的貢品之列,據說其用於製香有奇效。
然而珞珈草被送到黎國之後,黎國人覺得它沒什麼用處,雖然稀有,尋常人也不會去買,不被黎國商人所看好。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既然無利可圖,久而久之,黎國培育它的人就漸漸變少。
近年來,民間獲取珞珈草的渠道幾不可尋,幾年前又不知為何被西麓國列為民間禁售品,並剔除了貢品名單。
黎國的製香師至今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妊臨霜此前隻知道有這味古怪的草藥存在,卻從未聞過其香氣,所以認不出來。
但觀妊臨雪的反應,怕是對珞珈草的氣味十分熟悉,習武之人本就五感靈敏,她的判斷應當不會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