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本宮看,擇日不如撞日吧。”
妊臨霜笑眯眯地斜靠著回廊邊的柱子,興味盎然地盯著妊臨滄,雲淡風輕道。
後者不由自主地揪緊了腿上的衣服,看起來像隻受驚的兔子,惶惶不安。
“皇姐。”
妊臨霜踹了一腳聽得雲裡霧裡的皇長女:“你跑得快,去太醫署,把江宴拎過來。”
“啊?”
妊臨雪懵懵地撓了撓頭,看了眼妊臨霜,又看了眼四皇子,最終還是對妊臨霜的信任占了上風,聽話地離開了。
臨踏出門,她又回頭來了一句:“皇妹,四弟畢竟是我們的弟弟,你可彆欺負他……”
妊臨霜睨她:“我可不是你。”
皇長女無可反駁,灰溜溜地走了。
“太女殿下似乎變了許多。”
四皇子見狀,幽幽地開口,聲音低沉,竟不似剛才清脆。
“喲,人一走,姐姐也不叫了?”
妊臨霜翻身坐在了廊下,眯著眼看準備慢慢地挪回珞珈草叢裡的妊臨滄。
“要不要給你搭把手?”
一句話好似給他添了十分堵,對方握緊了輪椅的扶手,頭也不回道:“不需要。”
“妊臨滄。”
妊臨霜一條腿曲著搭在廊上,另一條掛著晃晃悠悠,喊他的大名。
“你為什麼要做這些傻事呢?”
她也不說是什麼傻事,隻看他還裝不裝。
“太女殿下此言何意?臨滄怎麼聽不懂?”
四皇子顯然不肯輕易招供,臉上帶著幾分天真無辜。
妊臨霜的耐性有限,橫豎這人在宮裡跑不了了,她也不可能讓他再跑,乾脆問出內心疑惑。
“當年設計讓父後得知李宥在皇長女家留宿、將李宥賜婚給妊臨雪之事,也是你的手筆?”
“你恨她們?”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四皇子有些驚訝她突然問出這樣一個問題,明明李宥都已……
這對現在的她來說,根本就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妊臨霜看他打太極,便默認是他做的了,還有閒心為他解惑:“本宮就是好奇心重,遇到事都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滿足你的好奇心,我有什麼好處?”
妊臨滄看起來很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話沒說一半先要討賞。
“回答幾個問題,本宮便答應你幾個要求。”
妊臨霜笑眯眯地托腮欣賞。
不考慮他的黑心,外麵這副白蓮花皮相還是好看得緊。
妊臨滄聞言猶豫道:“我如何信你?”
“愛信不信。”
妊臨霜優哉遊哉地坐在廊下。
她問的每個問題,他都毫不意外,顯然是知情人,死不承認也無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有的是功夫和他耗。
“你!”
妊臨滄像是氣得不清,手緊緊抓著扶手瞪她。
“你沒的選。”
美人生氣也彆有一番滋味。
始作俑者都在麵前坐著了,妊臨霜其實不很在乎那些問題的答案,就存心氣他,換了個問題招惹他。
“明明身為皇子,有什麼是你得不到的,何必做這些小孩子把戲?”
“小孩子把戲?”
“嗬,說得輕巧,就憑我生來就注定做不了你太女殿下輕易便能做到的事,我也想鬨一鬨。”
言及此,妊臨滄一頓,偏過頭,露出一個絕美側顏,濃黑的睫毛低垂收斂了目光,薄唇微揚,語帶幾分譏誚。
“就憑我哪怕沒做那些事,都會惹得彆人往我身上潑臟水,而做錯事的人至今都沒有受到懲罰;
“就憑我身為皇子就要從小服藥,履行本不該由男人履行的職責,日後也必須冒著生命危險為女人誕下孩子。”
“那確實是不錯的理由。”
妊臨霜深以為然,微微頷首:“所以你不想被逼迫,不想被汙蔑,不想做附庸——你想做儲君?”
“你勾結西麓國,難道是想借他們之手除掉本宮,自己做皇帝?”
“我……”
妊臨滄剛想否認,看她一點生氣的跡象都沒有,反倒拿不準她在想什麼了,詫異地轉了輪椅,麵對著看她。
“你不生氣?”
“為什麼要生氣?”
妊臨霜莫名其妙地看他,眉眼一抬,仿佛覺得他的問題好笑:“這世間誰不想做皇帝?”
除了我,妊臨霜在心裡默默補充道。
她還是比較喜歡做皇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