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
妊臨滄試探地剛一開口,就被妊臨霜無情打斷。
“不生氣,但你也彆做夢。”
“哪怕是能者居其位,你也比不過本宮。”
“你如何知道我不如你?”
四皇子一張美人臉含了被輕視的慍怒,羞惱道:“如果我是女兒身,如果我是嫡長女,我一定……”
“就是這樣啊,”妊臨霜笑眯眯地靠著回廊的木質欄杆,“你想問題太小家子氣了。”
美則美矣,思想甚至不如燕施世子通透,但是野心還是值得讚賞的。
“本宮就沒見過哪個國的皇帝,會勾連外人,在自家後院裡放火的,就算是西麓國那群野人,也不會勾結外國傷害自己城池裡的百姓。”
她一撐欄杆,手長腳長地就落在了珞珈草叢中,步履款款地走向不遠處的妊臨滄。
“彆說黎國自古以來都是女人做皇帝,單憑叛國這一點,你捫心自問,配得上黎國百姓的敬仰麼?”
“我攏共也沒……”妊臨滄啞口無言,悻悻道,“你又如何斷定我叛國,你有證據麼?”
“你看著是個聰明人,有沒有叛國,你自己心裡清楚,本宮多說就不好聽了。”
妊臨霜看他三言兩語就被她帶著節奏走,到底還是年輕,想問題也單純了些,不由心生憐愛,拍了拍他的肩。
“四弟啊,任重而道遠,先彆裝瘸了行嗎?”
“不行!”
妊臨滄意識到自己落入了她的圈套,猛推幾下輪椅,離她三尺遠:“你在誆我招供。”
還不算太笨。
妊臨霜笑眯眯地否認,活像隻千年狐狸:“不是哦。”
妊臨滄黑著臉沉默,渾身透露著抗拒。
可惜啊,差一步就能套出他的話了,沒拿捏住。
眼看如今再問也是問不出什麼的,妊臨霜遺憾地搖了搖頭。
下午的太陽有點曬,她轉身又躲到了回廊下坐著,安靜地看著妊臨滄的背影。
不知為什麼,她剛才湊近了看妊臨滄的眉眼,竟然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是誰呢……
兩人各懷心思,院裡一時寂靜非常,隻有微風拂過,草葉間沙沙摩挲發出細微響聲。
直到皇長女砰一下踹開了虛掩的院門。
“皇妹,人我給你抓來了!”
她隔著大老遠就開始喊,生怕她聽不見,風風火火地跑來,惹得門外宮道上灑掃的宮人們頻頻側目。
“哎喲皇長女殿下,我都說了彆說‘抓’這個字了,用‘請’不行麼?”
“搞得我像個人犯似的,壞我名聲,我好歹也是個絕世神醫,以後出門旁人要怎麼看我呀?”
“唉,剛回來沒多久,屁股都還沒坐熱乎,就又來活了……”
跟在她後頭的江宴絮絮叨叨一刻都不停,一邊打量周圍,一邊嘴裡念念有詞:“這又是哪家的失寵公子,住在這麼破的地方……嗯?什麼味道……”
她聞到珞珈草的香味正疑惑,一抬頭,就看到妊臨霜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那庭院中成片成片的不正是兩位皇女在邊境探尋多日的珞珈草麼?
“好多!”
江宴瞪大了眼睛:“我長這麼大還沒聽說過珞珈草能像野草一樣隨隨便便種出來這麼大一片的……”
“江大師,彆念了,珞珈草的事之後再說。”
皇長女不堪其擾,提著她的後領口,把她往妊臨滄麵前一丟:“你快去給四弟看看。”
“四弟?”
江宴聞言看向草叢裡那位黑著臉的俊俏公子,生就一張美人臉,可惜是個瘸子。
“難道這位就是傳聞中一直臥病在床的四皇子?”
妊臨滄不說話,隻眼瞳深深地盯著她,薄唇緊抿,肉眼可見的不高興。
江宴被他瞪得心裡直發怵,打起了退堂鼓,訕訕地看向在廊下優哉遊哉看戲的妊臨霜。
“太女殿下,我瞧著四皇子殿下這臉色,好像也不肯給我看吧,要不我開幾服藥就算了?”
“放心,你儘管去看。”
妊臨霜看著梗著一口氣的四皇子,語重心長地鼓勵江宴。
“他有腿疾,又不會跑,瞪得再凶也沒你跑得快啊。”
江宴一想她說的也有道理,吞了口口水,戰戰兢兢地靠近四皇子,掏了塊帕子想給他診脈,卻發現他的手向下緊緊攥著輪椅把手,根本不讓她把到脈門。
她回頭看了眼妊臨霜,後者正滿眼鼓勵地望著她,江宴心一橫,帕子一覆,抓起他的腕子就想用力翻過來:“殿下,得罪了!”
不料這四皇子看著消瘦,風一吹就能刮倒的樣子,力氣竟然奇大,牢牢地扒著輪椅扶手,江宴一抓還扳不過來。
她不想求助皇長女這個情敵,隻好苦哈哈地求助妊臨霜:“太女殿下,您彆坐著看戲了,來搭把手唄?”
“真沒用,我來!”
皇長女一臉不屑地上前,輕鬆將妊臨滄擰巴的手翻了過來,對方垂死掙紮地攥著拳頭,她又一根根地把他攥著的手指掰開,露出白皙的手掌心。
皇長女看他的抗拒樣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在掩飾什麼,心中疑竇叢生,不由用了幾分力氣,語氣也強硬起來。
“四弟,原先是姐姐對不起你在先,惹得你辛苦隱居了六年,但是現在既然我知道你沒出宮,還傷了雙腿,我就不會不管你。”
她本就力氣頗大,對付他不費吹灰之力,一隻手就把他的手腕內側朝上按在了輪椅扶手上,一副任由江宴把脈的樣子。
“姐姐把禦醫都給你帶過來了,她醫術真的很不錯,你就聽我們的吧,病不治怎麼能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