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 盼她來去自由,不負朝夕……(1 / 2)

坐在晃晃悠悠的馬車上,妊臨霜想著麓城的人和事,靠在驚蟄身邊,思緒飄遠。

這黃城主很念舊,也是個直爽人。

她本以為是麓城選擇了黃荃,沒想到黃荃也選擇了麓城,倒是她狹隘了。

驚蟄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的發絲,將身上裘披又裹緊了些,牢牢地將她攏在懷裡。

妊臨霜被他裹得像一個思考的粽子,頭隨著馬車前進一點一點的,看在驚蟄眼裡可愛的緊。

第二次離開麓城,妊臨霜的心情已和第一次全然不同。

如今萬事俱備,就差一條導火索,而這導火索,正在引燃的路上。

“西麓國使臣不日便會來訪,估算這文書送來的時間,兩天內就能抵達皇城。”

禦書房內,妊千澍一手支著頭,皺眉盯著案上西麓國使臣送來的請示文書。

剛下朝不久,她頭上金燦燦的流蘇冠冕還未摘,手上又換了三枚妊臨霜沒見過的戒指,三枚或深或淺的藍色寶石襯得她膚白如雪,冰肌玉骨。

“也不知他們是何來意,來信上對黎國斷絕盟約一事隻字不提,不像是要興師問罪,但也沒有道歉的意思……”

妊千澍語畢卻沒聽到反應,困惑抬頭,卻見自己引以為傲的女兒正直直地盯著她看。

“臨霜?”

妊臨霜注視著她的臉,心中不由感歎,美人果然是不分年齡的。

哪怕再保養得當,妊千澍的臉上還是會有歲月的痕跡,但真正的美可以讓人忽略這些外在痕跡,反而如錦上添花,為美人增添了故事感,引人探尋。

“母親,那便靜觀其變吧。”

她回過神,笑著作揖:“如今主動權在我們手上,他們如何想都不重要。”

“也是。”

妊千澍點點頭,隨手將文書丟給她:“隨你處理吧。”

妊臨霜苦笑著接了文書:“母親,您這正值青春年華呢,怎麼看您現在這架勢,活兒是打算全讓我給您乾了?”

妊千澍理直氣壯:“你這小孩兒,孤是倚重你,讓你曆練曆練,以後才好放心把黎國交給你。”

“……”到底誰是小孩?

妊臨霜無奈搖頭,看破不說破:“行。”

西麓國使者來訪的這天,四季如春的皇城難得下了場雨。

朦朧煙雨中,驚蟄從分會回來,順著主街去林氏商行旗下的酒樓找妊臨霜。

妊臨霜正坐在窗邊靜靜地看著街道。

街上空茫,商販見落雨都收攤了,繁華落幕,寂寥擱淺,世俗皆為虛妄。

一輛馬車穿過雨幕,緩緩地停在樓下。

驚蟄從馬車上下來,酒樓侍從早已撐了油紙傘等候,翩翩公子遠遠地抬頭,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邊的妊臨霜。

遠處騰雲湧煙,近處密雨散絲。

哪怕神色看不分明,她也知道他在笑。

他的目光永遠熾熱,如雨幕中一束澆不滅的火,穿過層層迷霧,散發著蓬勃的生機。

“使者還沒來麼?”

他身上有些微潮意,脫了外衫,換了身墨藍色長袍,坐到妊臨霜身邊,自然地擁抱她。

“餓嗎?”

他從懷中掏出一顆奶茶糖,剝開喂進她嘴裡。

“還好。”

妊臨霜張口含了,側過臉,頭埋在他頸窩,貪婪地吸了口氣。

潮意伴著他身上的香,溫熱的肌膚壓著冷氣,讓她不舍得離開。

“明明是他們求著我們,卻偏要做高姿態,也不知道在高傲什麼。”

她埋在他懷裡輕笑,語氣淺淡,聽不出情緒:“蜉蝣撼樹卻不自知,西麓國的男人都是這樣不自量力。”

驚蟄看向一旁的酒桌,涼菜放了多時,酒壺裡的酒溫過,靜靜地放在中間,已經冷了。

他伸手為她攏了鬢邊的發:“除了世子。”

“嗯。”

妊臨霜嘴裡的糖逐漸化開,滲出清甜,聞言伸手緊緊箍著他的腰身。

“你如今倒想起來幫他說話,怎麼,不吃他的醋了?”

驚蟄低頭看著她烏黑的發,骨節分明的手搭上她的後背輕撫,眼神篤定。

“事實如此罷了,殿下而今在我懷中,又有何懼?”

妊臨霜笑眯眯地抬頭,啄吻他的下巴:“不患得患失了,確實成長許多。”

下巴上一片溫軟,若有似無的甜香籠罩,驚蟄手指纏著她的一綹發絲,俯首親吻她的嘴唇,如蜻蜓點水。

她是自由的。

凡人想要抓住一團香霧,不是很可笑麼?

他惟願這團香霧能為他停留得久一些,盼她來去自由,不負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