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 盼她來去自由,不負朝夕……(2 / 2)

兩人靜靜地坐在窗邊,妊臨霜縮在他懷中,呼吸逐漸平靜下來,在一片暖意包裹下睡著了。

驚蟄撈了一旁的針織小毯,輕柔地將她裹住,靜靜凝望她眉宇間疲憊的神色。

向來運籌帷幄的她,從來隻在他麵前毫不設防,光是知道這一點,就足以占據他整顆心。

臨霜,臨霜。

“殿下!”

又等了了半個時辰,門口侍從探頭,看到兩人相擁的景象,乖覺地放輕聲音,快步上前,俯身到驚蟄身邊道:“驚蟄公子,收到消息,西麓國使臣已經進城了。”

驚蟄點了點頭,低頭注視著正熟睡的妊臨霜,估算使者進城到酒樓還需半炷香,低聲吩咐道:“煮一壺薑茶來。酒冷了,讓後廚再溫一遍,熱菜就等他們到了再上。”

“是。”侍從得令,乖巧退下。

妊臨霜的眼睛睜開一條縫,不滿道:“你對他們這麼客氣,還上薑茶。”

“殿下在說氣話,”驚蟄伸手搭在她眼睛上,手心溫熱,“再睡會吧。”

妊臨霜自那侍從來時便醒了,雖嘴上小氣,心裡對驚蟄的周全妥帖十分滿意,眼睛眨巴眨巴,纖長睫毛蹭得驚蟄手心發癢。

他無奈地放下手:“殿下不睡了?”

“睡夠了,”妊臨霜笑嘻嘻地蹭他胸口,賴著不肯起來,“驚蟄香香。”

西麓國使臣是個年約四十的中年男人,臉上掛著彆扭的笑,皮膚黝黑,長相粗獷,風雨裡過來,鞋上帶了臟汙,明顯常年在外,身有幾分武功。

他身邊帶了兩個乖順的小廝,進城時守衛為了謹慎起見便搜過身,在酒樓裡間又搜了一遍,把小廝靴中匕首都搜了出來,這才放上來見妊臨霜。

“太女殿下,這是我們西麓國太子為您準備的禮物,還請笑納。”

二人入座,使臣身後的小廝手中托了一個匣子,打開一瞧,裡麵放著一串淺紫色水晶手串,晶瑩剔透。

好看是好看,也許對西麓國來說是珍寶,但對妊臨霜來說是丟在首飾堆裡瞧不上眼的貨色。

“嗯。”

妊臨霜微微頷首,臉上帶著禮節性的笑意:“那便多謝太子了。”

站在身後的驚蟄上前,禮貌地接過,放在一邊,伸手為使臣斟茶。

西麓國使臣接過薑茶聞了聞。

茶水涼了一會,正是適口的溫度。

但他顯然喝不慣薑茶,甫一入口,就被衝口的辣味逼得眉頭直皺,剛想吐出來,一抬頭卻看到對麵黎國皇太女似笑非笑的神情,鬼使神差地咽了下去。

“好……好茶。”

她的氣勢太迫人,使臣的態度瞬間就軟了,違心地誇讚。

“是嗎,那再來點?”

妊臨霜努了努嘴,驚蟄立馬上前,給使臣把茶續上,她笑意盎然道:“今日下了雨,這薑茶驅寒,可是好東西。”

“不,不了,謝過太女殿下好意,臣吃菜就行。”

使臣吞了口口水,答得唯唯諾諾。

活了這麼多年都是人精,他自然明白這是她給的下馬威。

他原先故意拖慢行程,比約定時間到的晚,想著黎國皇太女說到底不過是個小娘子,又能翻起什麼花來。

沒想到如今坐在她對麵,看這皇太女文質彬彬,說話溫溫吞吞,臉上笑靨如花,但眼神輕飄飄地一動,便驚得他後背冷汗直冒,氣勢迫人,遠勝西麓國老皇帝。

她身後那個男侍也不是個簡單人物,觀身量容色皆是上佳,看他時神色分明淡漠,笑時卻親切得讓人下意識放鬆警惕。

他心中一凜,直呼大事不妙,還未說出來意,就已打起了退堂鼓。

這要是說出口,會被當場誅殺的吧?

妊臨霜見他嘴上說要吃菜,心思卻百轉千回,舉著筷子遲遲不動,輕笑出聲:“閣下可還吃得慣黎國的菜?”

“吃得慣,吃得慣。”

他哪敢說個不字,嚇得冷汗直冒,拿著筷子的手都在抖,顫顫巍巍地懸在桌邊,望著麵前一桌子眼生的菜,無從落筷。

妊臨霜與驚蟄對視一眼,後者心領神會地上前,用公筷為他布菜。

“還請閣下嘗嘗這酸菜魚,很適合你。”

她話音剛落,驚蟄便盛了碗酸菜魚湯,放到使臣麵前,還蒸騰著熱氣。

使臣不敢推拒,連忙端起碗,舀起一片魚送入口中,酸湯鮮辣,魚肉嫩滑,半點腥味都沒有。

西麓國那個山裡地方,除了鐵礦便是林地,連河流小溪都少見,終日隻能吃些山禽野獸,哪吃過這等鮮美的魚。

使臣眼冒精光,一連吃了好幾口,香得連連點頭:“酸辣開胃,確實好吃。”

隻是吃多了,辣味流竄上頭,他端起茶杯,薑茶不慎入口,辣上加辣,直衝鼻腔。

妊臨霜嘴角咧得更開,看著他一個粗獷大漢被辣得滿眼淚花,又忍氣吞聲不敢造次,陰鬱的心情一掃而空。

她捉弄完人,心情很好地擺了擺手。

驚蟄便喚了下人送了盞涼茶來。

使臣感動得熱淚盈眶,一口涼茶灌下去,身心都通透了,這才反應過來是被狠狠捉弄了一通,醜態百出。

妊臨霜心裡舒坦,眉眼彎彎,像隻成了精的美狐狸:“明人不說暗話,閣下如今可願說出來意了?”

使臣的態度肉眼可見地恭順下來,不敢賣關子,大著舌頭誠懇道:“太女殿下,世子生母施太妃思子心切,多年來一直盼望能見世子一麵。”

“太子念及施太妃與世子相隔兩地,便想順道邀請您和世子一起來西麓國看看,也好就宦官刺殺這個誤會,當麵和您賠個不是,拜帖稍後便會送進宮中,呈給黎國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