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琴洲天高氣爽,陽光明媚。各大中學的期中考試剛落下帷幕,按照本地的慣例,學生和老師都可以享受為期一周的假期。
玉笛將小桌子搬到院子裡,準備一邊享受和煦的陽光,一邊看英文小說。但剛來到院子,鼻子靈敏的她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玉笛循著味道的方向尋去,很快確定氣味來源的就是室友種的月季花附近。
她將花盆移開,詫異地叫了一聲。
那裡靠著一隻奄奄一息的小貓。玉笛小心翼翼地把它抱了起來。這是一隻毛很長,體重不算輕的貓,有著藍寶石一樣的大眼睛,白色的身體沾滿了泥土,灰撲撲的。因身受重傷之故,眼神裡不再有光彩。
她將貓抱到了最近的寵物診所進行治療。醫生告訴玉笛,這是一隻臨清獅子貓,這種貓現在在市場上並不多見,偶爾會被人誤認為布偶貓。
“好像嘉靖皇帝就有一隻獅子貓,這在古代都是達官貴族喜歡養的貓,到了現代反而少了。這種貓要是拾掇乾淨特彆漂亮,長毛垂地,坐如雄獅。你運氣也算好,撿到一隻正宗的臨清獅貓,如果找不到主人那就養了它吧。”
小家夥不知是被主人遺棄還是自己逃跑,總之,它在外的流浪經曆很不愉快,身上所有傷痕都表明了這一點。醫生說,如果玉笛再晚一點發現它,或許它會因無人投喂而活活餓死,也有可能因為傷口得不到治療發炎死亡。
玉笛正為自己及時發現挽救生命而高興,醫生將治療清單開了出來,她看著上麵的數字說不出話。怪不得有寵物經濟這一名詞,原來養寵物真不便宜。
在家鄉的伯母得知玉笛花了近一個月的工資救一隻貓,很是不悅:“你去上城區看看啦,現在貓啊狗啊吃得比人都好,你操心隻貓乾嘛?丟出去自生自滅就行了。”
玉笛心軟,說道:“怎麼說都是一條命,可以救總是要救的。”
伯父在旁邊笑說:“我閨女心地好。”
玉笛小時候失去父母,是伯父伯母含辛茹苦將她撫養長大,在伯父伯母眼中,玉笛無異於親生女兒。
“心地好是對的,可錢不更應該花在人身上嗎?工資能攢還是攢下來吧,明年結婚買房,今後生孩子養孩子,做什麼不得要錢呢?”
伯母的話戳到了玉笛的心坎上。她的出身連中產也算不上,平素習慣了省吃儉用,買杯奶茶都要考慮一會。每月的工資除了打給伯父伯母的部分,都會放定期裡存著。如果養貓,今後每個月都會多出一筆不小的開銷。
男友周淮亭也不同意養貓。他倒不是有經濟負擔,隻是想到貓會掉毛就渾身不舒服。儘管玉笛再三表示她一定會打掃乾淨,周淮亭還是堅決反對。他覺得貓身上有一股臭味,他不喜歡。
隻有弟弟李玉竹站在玉笛這邊:“姐,反正你的工資完全負擔得起,你想養就養,不用管彆人怎麼想。”
“可你姐夫不給怎麼辦?” 玉笛問。
“貓是肯定不能丟的!實在不行你給我換個姐夫吧?” 李玉竹開玩笑。
玉笛臉一板:“胡說什麼?貓再重要那也比不過人是不是?你姐夫一向聽我的,等我再磨他一段時間,他一定會答應的。”
“姐夫其實也說不上多喜歡你。” 李玉竹忽然冷不丁地說:“要是我女朋友,她想養貓我絕沒有意見。而且一個男人要是喜歡寵物說明他是個有責任心的好人。”
玉笛不懂弟弟是怎麼從一隻貓就論證到周淮亭不是多麼喜歡她。她跟李玉竹小吵了十分鐘,把弟弟辯駁的啞口無言。很多姐弟都吵架,玉笛和玉竹也不例外,她口才算不上多少,但脾氣足夠火爆,玉竹向來不是對手。
愛與不愛非常重要嗎?是要緊的,但不是頭一要緊的事。生活又不是言情小說,除了戀愛什麼都不做。與周淮亭交往的兩年,一點驚天動地沒有,不外乎是周末出去軋馬路,去遊樂園要他給拍照,情人節一個送花一個送巧克力。想來未來的十年,二十年也是如此。待得有了孩子,可能會為孩子去哪所學校爭論不休。
周淮亭踏實穩重可靠,嫁給了他能省很多心。玉笛要的人生就是少操心的人生,至於愛情,再怎麼熱烈,充其量兩年也就沒了,怎麼琢磨著繼續融洽相處才是硬道理。
此刻在角落裡,已痊愈的獅子貓在對著一大碗肉大快朵頤。玉笛早就在社交平台上貼出告示給它找原主人。然而超話裡諸如此類的帖子每天都在增加,貓咪跑丟和人類遺棄的事件層出不窮,她的帖子在幾個零星的轉發之後就被淹沒了。
因找不到主人,玉笛在征得房東和室友的同意後暫時把貓養了下來,取名毛毛。
毛毛嬌氣得很,便宜的貓糧不肯吃,就愛吃一些生骨肉。幸好玉笛的工資負擔得起,一周四次的喂它。今天它吃的是兔肉,鹿肉和鴕鳥肉,玉笛還特地給它打了個無菌蛋。小家夥先吃完所有的肉類,然後用舌頭慢慢吸溜蛋汁。
室友陸潔建議:“你男票要真不答應,你把它給你弟弟養吧。”
“我弟弟?他住工廠宿舍啊!怎麼可能給養貓呢。” 玉笛歎氣:“結婚之前多跟它相處一下吧。希望到時給它找一個靠譜的主人。”
陸潔蹙眉:“那你得好好找,最好還要定期回訪。如果遇到貓販子或者虐貓的變態,毛毛就要倒黴了。”
玉笛心裡一顫,愛憐地撫摸了一下毛毛的頭,它發出滿意的哼哼聲,然後伸出小舌頭去舔玉笛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