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天氣,乍暖還寒,說冷不算冷,但清晨的溫度還是讓人夠嗆。
我緊了緊身上的衣袖,覺得手指尖有些發麻。太早了,整棟教學樓裡都空蕩,是沒帶人氣兒的冷。應該多套件衣服的,我一邊想著,一邊不情願地起身去了廁所。
廁所連著排氣扇,比教室裡冷得更過分。我快步進去,想也沒想就拉開了第一個隔間的門。
這段時間慣常沒有什麼人,所以當我看到隔間裡黑烏烏人頭的時候,下意識地愣了愣。啪一聲合上門,一句對不起含在嘴裡,我又打開了門。
沒有人在蹲坑時是倚牆麵坐著的。
我蹲下身平視那人,她閉著眼睛。
這人真是麵熟,我想了想,終於回憶起她的名字。我喊了她一聲,然後把手指湊到了她鼻子前。如果不是她呼吸太清淺,就是她已經死了。
視線挪到她的脖頸,一圈掐痕分外明顯。
哦,是死了。
報警?
不可否認,這時的我有點慌神了。確實,報警是最明智正常的做法,我打定主意。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110。站在那個死去的女生麵前,我一邊等待接通,一邊觀察著麵前的這具女屍。
好像有什麼怪怪的?
那到底是哪裡不對?還沒來得及好好複盤,那邊電話就接通了,我說:“您好,這邊是n城大學,發現了一具屍體……”
“不是打架鬥毆,是我在廁所發現的,應該是已經被掐死了……”
“不用120,都有屍斑……”
看著女生腳踝上顯露出的紅紅紫紫,我說完這句話,突然意識到是哪裡不對了。
上午8點20分。距離我發現屍體已經過去了近2個小時,被迫放棄了早自習和第一節課的我坐在警察局,等待做筆錄。說實話,等待的時間並不算短,我坐在那裡玩手機,已經玩得有點不耐煩了。
終於,有兩位警察推開門走進了這間辦公室,看樣子是終於大發慈悲地想起了我。走在後麵的那位個頭略矮一些,卻更加顯眼。青年皮膚白皙,身為男性,五官卻有一種近乎於精致的漂亮,戴著一副橢圓細框眼鏡,襯得整張臉溫和又斯文,是很討人喜歡的長相。
前麵的那位原本也不差,但在如此襯托下就不太顯眼了。他頭一個坐在我對麵,把帽子一摘,露出一頭短發,衝我禮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久等了,這邊比較忙。”
“沒事沒事。”我擠出個笑來。
“我姓沈,這邊我和阮警官來做個筆錄,問題不多,不用緊張。”那人說著打開了筆記本電腦,低頭操作。
“不緊張。”我回,眼神挪到那位阮警官臉上,他似有察覺,也朝我點點頭。
沈警官慣常地問了幾個問題,什麼姓名身份聯係方式之類,又問了問今天早晨的情況。我老老實實地作答,停在了我打完報警電話的當口。“之後我又找到了樓下的保安,一起等警察過來。”
沈警官點點頭,又問:“你和被害人認識嗎?”
“認識,”我說出那人的名字,“我和程寧互相都認識。”
“你們不是一個專業的吧,是怎麼認識的?”他追問。
我頓了片刻,回道:“我朋友認識她。”
這個朋友並不是一般的朋友,聽說我去警察局做筆錄了,她上完第一節課就匆匆跑過來瞧我。
那時候我已經坐在宿舍啃蘋果了,看她推門進來,我問她要不要也來一個。
祈真乾脆拒絕,並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盯著我看:“你胃口還這麼好?”
“還行吧,”我看了一眼表,“距離早飯已經過去了3個多小時,現在吃一個蘋果非常正常。”
“……我不是這個意思。”
“哦,你的意思是屍體會影響人的食欲。”我做恍然大悟狀,“其實還好,程寧並沒有死的鮮血淋漓。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祁真露出無奈神情,看起來對此並無興趣。
“是被掐死的。”我伸出手,虛空做了個動作。說話間,我眼神定在祁真臉上,直視著她,她似乎有些不自在,但也沒有掩飾這種不適,伸手拍下我耍怪的手。“你乾嘛。”
片刻後她才反應過來:“你不會是懷疑我吧?”
“怎麼可能。”我收回眼神,咬了一口蘋果,真誠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