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瀾腿好了之後也沒能有四處溜達的機會,一來醫生告訴她這條傷腿仍然在恢複期,不宜活動太多,二來她還有一篇雙學位的論文這學期要交,雖然比較好糊弄,但周啟瀾另有打算,所以寫得格外認真了一些。
好在周啟瀾找的論文指導老師人比較隨和,所以周啟瀾可以相對沒有負擔地打擾他很多次,一來二去也算是有了一點點師生情誼。而周啟瀾就借著這點為數不多的師生情誼,更加肆無忌憚地打擾對方。
這天她改完新一版的論文,又發給了這位導師,想著下午還有點空餘時間,準備步行去校區另一側距離較遠的食堂吃個晚飯。周啟瀾所在的這個校區離市中心距離較遠,使用麵積也富裕,校區裡甚至穿過了一個河道。周啟瀾要去的食堂離她的宿舍有差不多一條街的距離,中間要路過學校北側的職工宿舍樓。
這一片就相對冷清了,天氣已經從春天轉向初夏,職工宿舍樓附近栽種了一排樹木,用以和附近低矮的老學生宿舍樓區分。周啟瀾在樹蔭下慢悠悠地走著,踩著樹影,難得放鬆地享受著溫和的天氣和閒暇。
這樣的輕鬆還沒過兩分鐘,突然自左側傳來了屬於女生的驚叫。
“窗戶!快看窗戶那裡!”
周啟瀾下意識朝她看去,隻見女生正指著教職工宿舍的方向,麵色驚恐地讓她同伴去看。周啟瀾依照她指的方向再次轉過視線,還沒等找到女生所指的那扇窗戶,隻見一道灰色的人影突然在空中劃出一道直線。
有人從窗戶落了下來。
這一切都發展得極其迅速,從女生大叫窗戶到那人影落地,不過是十幾秒內的事情。
又有人墜樓了。這也太頻繁了,周啟瀾心想,這學校裡上一個墜樓的腿還沒好利索呢。哦,不是,上一個墜樓的是秦庭鬆,他已經下葬了。
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將視線落在了那個墜樓者身上。墜樓的地點和周啟瀾大概有十多米的距離,所以也隻是能模糊地看出是個人,至於墜樓的是誰,傷勢如何,一概看不清。隻是根據落地的位置,能看出是從職工宿舍樓的二單元樓上落地的。
周啟瀾瞥了一眼單元樓門,心想:萬一不幸是個他殺,凶手或許會趕在警察到來之前從這裡出去。
她沒有上前去看墜樓者,畢竟這和自己也沒什麼關係。她目光朝四周逡巡了一圈,想看看周圍都有什麼人,如果人比較多,就由他們來報警吧。自己不想再報警了,實在是太麻煩了。
看到墜樓的除了一開始發出驚叫的女生及其同伴,還有幾個同行的男生,看樣子像是一起打球回來,更遠處還有一對情侶,似乎剛剛才察覺到有人墜樓,正朝那個墜樓者跑去。這裡本就僻靜,現在又是下午第二節大課的時間,人少也是正常的。周啟瀾一邊想著,一邊往另一側看去,隻有一個穿運動衫的青年男人,看樣子像個老師。
這人正插著兜,臉則扭向屍體一邊,神色有些驚訝,但因為有急事所以不能停留似的大步走著。
周啟瀾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但一時也想不起究竟在哪裡見過。或許是在學校哪裡見過他,或是聽過他的講座什麼的,同在一個學校活動,覺得某個人眼熟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那對情侶已經蹲在了墜樓者的身前,低著頭不知在交談什麼。
他們應該會打急救電話和報警電話的,周啟瀾一邊這樣想著,一邊事不關己地繼續往食堂走。
剛走出十多步,她突然想起了那個青年人為什麼如此麵熟。這不就是上周她在醫院見過的,失去了妻子和孩子的年輕男人嗎?難道他是這個學校的老師?
這也太巧了……周啟瀾暗自嘀咕著,似乎有什麼東西唆使一般的,她又走了回去,來到了那墜樓者的身邊。他趴在地上,能勉強看到半張臉頰,從身材和頭發也可以輔助認出這人的身份。周啟瀾歎了一口氣,心想自己怎麼這麼倒黴,這種事都能碰上。
她轉過身打算離開,那對情侶似乎已經打完了報警和急救電話,看到她要離開,叫住她說:“同學,剛才墜樓的時候看到你也在,要不你也在這裡留一下吧,等會兒警察來了可能要做筆錄。”
周啟瀾虛著一雙無神的眼睛看向兩人:“放心,我先去吃個飯,等下就回來。”
這個點兒,等做完筆錄,估計食堂都隻有剩菜了。
兩人麵麵相覷,不明白為什麼周啟瀾遇到這種事兒,還一門心思想著去食堂吃飯。
反正自己見過的屍體也不隻一具兩具了,不是大事。周啟瀾沒有繼續搭理兩人,繼續向食堂走去。
不過她到底沒有心情去原本準備去的那個食堂了,就近找了個食堂,隨便吃了點什麼,大概二十分鐘就又回到了事發地點。
走近現場,又看到了熟悉的警察身影,尤其是沈飴,這可真是熟人了。
沈飴和另兩位警官正在聽那對情侶的講述,看到周啟瀾走過來,朝她招了下手,算是打招呼。直到那對情侶中的一人說“那位同學就是我剛才說的另外那個目擊者。”,沈飴才又把目光投了過來,露出意外神色。
很快,那對情侶的筆錄就做完了,周啟瀾原本在旁邊找了個小長椅坐著,這會兒主動走了過來。
沈飴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她:“巧啊,又見麵了。”
“的確巧了,但並不是很想見麵哈。”周啟瀾回了一個皮笑肉不笑。
“確實是巧合嗎?”沈飴又問。
“上次也不過是巧合罷了,你不要多想。”周啟瀾信誓旦旦地伸手上舉,“這和我沒有半分錢關係,我用我的良心發誓。而且我接下來的話也隻是因為巧合,我隻是覺得不提供線索良心不安,沒有什麼其他原因。”
說實話,沈飴並不覺得麵前這位的良心有什麼擔保誓言的價值,但聽到最後那一句,還是驚了一下:“怎麼,你還有其他線索?”
周啟瀾真心實意地歎了口氣:“是啊,我也沒有想到。”
接著,她就把自己今天在路上看到跳樓的經曆大致敘述了一遍,想來這番話應該和其他目擊者彆無二致。說完這些,周啟瀾又道:“看到那人落地之後,我就瞧了瞧,周圍都有什麼人。除了一看就是學生的之外,還有一個青年男人,看起來有一點眼熟。
“我又想了想,才想起來在哪裡曾經見過他。之後我就去看了跳樓者的狀況,對了,他還有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