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飴搖頭:“人已經死了。”
“哦,真是世事無常。”周啟瀾麵無表情地感慨了一句,又繼續說,“其實這位我也認識。是叫戴致遠吧,我去年聽過他的講座,因為一些其他原因,上周在一家他返聘的醫院,見過他一麵。”
“你又認識被害人?”沈飴身邊那位記筆錄的吳警官發出了在場諸位的心聲。
“是的,是的。”周啟瀾有氣無力地點點頭,“不要那麼驚訝,隻是見過兩麵而已。還有更奇怪的,就是我剛才說過那個眼熟的青年男人,我想起來是在見到那位戴教授的醫院見到的這人,而且當時他的狀態很不好。似乎是剛剛失去了妻子和孩子,他正在被保安勸走。”
她回憶了一下,又報出這家醫院的名字。
沈飴莫名覺得周啟瀾這種無可奈何的神情有點可愛。
“你的意思是他們當時出現在同一家醫院裡。但是他們認識嗎?”
“不知道,我是分彆見到的兩個人。更多的我也不清楚了,或許他們之間有關係的,或許隻是巧合。”周啟瀾說出自己知道的全部,才又問道,“你們剛才說被害人,這位戴教授是他殺致死的?”
“死者胸前有明顯尖銳物體造成的創口,應該在跳樓之前就已經被刺傷或者刺死了。”沈飴簡單解釋,“阮科已經上樓去死者家裡查看了。”
“唔。”周啟瀾點頭,覺得也沒什麼可說的了,“那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沒事最好,有事也不要再叫我了。”
周啟瀾隻想過平靜的生活。
“最好吧。”沈飴看了一眼她的腿,又問,“你腿已經好了啊。”
“上周拆的石膏。”
“嗯,那平時最好多注意一點。”沈飴想再說點什麼,但想了一下最後覺得也沒什麼可說的,他難得的有點弄不懂自己想乾什麼。最後就和周啟瀾說了聲再見,目送她離開了。
其實沈飴是有周啟瀾的微信好友的,就是那天下午在飲品店裡加上的。
周啟瀾聽到了沈飴的那句“確實不重要了”之後,回給了他一個微笑。
周啟瀾是經常笑的,她的表情不能算豐富,但也並不匱乏,甚至偶爾是有點誇張的,這種誇張裡往往帶一點諷刺的意味,和她那雙總是冷淡著噙著一點嘲諷的眼睛交相輝映,十分和諧。
但這一刻她的微笑卻帶著一點感慨意味,眉眼舒展,格外的——坦然。
沈飴仿佛突然產生錯覺,隻有此時的周啟瀾才流露出她真心的想法,雖然這種情緒並不見得是正義或者正確的,但她沒有掖著藏著,她讚同沈飴的話,並展示給他看。
就好像之前的她都隻是戴著一張假麵而已。
確實是這樣。她從案發之後,不就一直在騙人麼?騙警察,騙秦庭鬆,甚至連祁真都蒙在鼓裡,沈飴心想。
這個微笑轉瞬即逝,一秒不到,周啟瀾就恢複了她慣常的平靜。
“好的。很高興我們達成了共識,”她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沈飴下意識叫住了她:“等等。”
“第二次了。”周啟瀾停步歎氣,“還有事嗎?”
“加一下微信?”沈飴脫口而出。
“啊?”周啟瀾擰頭疑惑地看對方。
沈飴於是自己也覺得自己有點問題,確實他剛才的話顯得很唐突。
大概也不是被美□□惑?沈飴懷疑地審視自己,也……有一定的可能吧。
隻是那一瞬間,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預感,似乎這個人將來還會許多次的出現在他的生活或是工作範圍之內,她這次的離開隻不過是暫時的。他們早晚會再次遇見,以好的或不好的方式。
沈飴正想打個哈哈搪塞過去,周啟瀾卻拿出了手機,調出自己的微信二維碼,朝他一頷首:“掃這個。”
於是兩人就這麼加上了微信。
但其實加上之後也沒有聊過天,周啟瀾沒有發過消息,沈飴也想不到要發給對方什麼,於是就這麼擱置在微信對話欄裡,被新的對話一點一點往後擠,直到翻也翻不出的後麵。
沈飴偶然會想起這人,轉瞬又投入生活或工作,把這個插曲拋到腦後。
剛才在現場看到周啟瀾,他有點意外,又莫名覺得理所應當。好像這個人身上帶著奇妙的氣場,凶案總是要和她產生點什麼聯係。看著周啟瀾離開,沈飴突然也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非常好笑,非常不馬克思。
他把腦子裡的奇怪想法甩開,朝身邊的吳稚道:“記一下吧,接下來需要調查死者返聘了的那家醫院,上周有沒有這種母親孩子都離世的事件,那個青年男人名叫什麼,和死者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