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回到宿舍,周啟瀾隔了好久終於想起來一件事。
戴教授不是薑承殊侄子的主治醫師嗎,這麼一死,好像治療也會受影響。
周啟瀾想了想,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告訴薑承殊,好讓他有個準備。
聽說戴致遠的死訊,薑承殊語氣也挺驚訝,卻沒有很擔憂,而是有點遺憾地回道:“和我家也沒有太大關係了,我哥的孩子兩天前已經沒了。”
周啟瀾確實沒有想到這個。雖然之前就聽說孩子一直在治療中,卻沒想到真的是生死一線,出生不過一周就夭折了。
“節哀順變。”周啟瀾安慰。
“我還好,”薑承殊說,“就是爸媽很遺憾,之前親子鑒定結果也出來了,孩子的確是我哥的孩子。”
周啟瀾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怎麼接話才好。
“明天一起吃頓飯嗎?”薑承殊突然又說,“家裡的事暫時用不到我了。”
周啟瀾心裡是不想去的,但無奈薑承殊的語氣實在是有一點低落了,這人鮮少流露出這種情緒,因而這麼一點也就格外明顯。周啟瀾難得的良心發作,覺得些不忍心,就答應了。
周啟瀾打電話聊完天的時候,沈飴同誌還在工作,由此可見掙工資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下午的墜樓者身份已經核實清楚,確定是n城大學醫學院的教授戴致遠,之前在省立醫院擔任主任醫師,到年齡退休之後在本市的私立聖元醫院任職,閒暇時間在n城大學任教。社會關係不能說十分複雜,但認識的患者、學生以及業界同行的確不少,因而排查社會關係需要一定時間。
晚上十點多,沈飴和阮唐一起來到了私立的聖元醫院。
根據目擊證人周啟瀾所說,在案發時,她見到一個與戴致遠同時出現在聖元醫院的人,在案發地附近出現。鑒於這一點,沈飴認為聖元醫院這條線索比較重要,主動要求來查這條線。
戴致遠在聖元醫院工作的時間並不算太長,滿打滿算也隻有兩年而已。他除了負責醫院產科方麵的一些工作,同時也負責醫院高級客戶的定製服務。
沈飴和阮唐見到了經常和戴致遠一起工作的一位護士,正巧這位正在值夜班。
這位大概三十多歲年紀,氣質端正,被醫院領導叫來時還一頭霧水,但聽到戴致遠的死訊,臉色一下就變了。
那一瞬間,她的神情與其說是驚訝,不如形容成驚恐,似乎這樣恐怖的事情並非發生在她同事身上,而是發生在她自己的身上,或者說是即將發生在她身上,那是一種兔死狐悲的痛苦。
她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整理表情的同時捋了一把額邊的發絲,微微抬頭看向兩位警察,努力做出看上去正常的表情。
沈飴將她的神色變化收入眼中,但沒有多說什麼,例行問了一下姓名身份等問題之後,他問道:“你知道有什麼人和戴醫生不合嗎?”
“醫院裡……應該沒有的,我們這裡病人少,也很少起什麼糾紛。”她低下頭,似乎有些猶豫地說,“真要說的話,就是前段時間戴醫生手術裡有一對母子離世了,那也不是醫療事故,那位產婦生產的時候大出血,搶救不過來,實在不是醫生的問題……”她又接著解釋了幾句,生怕兩位警察理解錯了。
“你說的這位產婦,她的丈夫後來有沒有來醫院……和醫院裡的人發生過爭執?”沈飴斟酌語句,問道。
“有的,他情緒很不好,上周來過兩次,都被醫院保安勸回去了。”護士回答。
時間是上周,和周啟瀾提供的信息是吻合的。
“那你知道他的職業是什麼嗎?或者感覺他比較像從事什麼行業工作的人?”沈飴又問。
護士回憶了一下,回道:“嗯……印象裡好像是做生意的。”
聽到這個答案,沈飴和阮唐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如果是從事商業工作的,那麼為什麼案發時會出現在n城大學?
如果周啟瀾的證言屬實,那麼這個人的嫌疑相當高。
“能不能提供一下那位產婦的病例?”
護士猶豫了一下,說她需要問一下醫院方麵,好在醫院比較配合,很快就把當時的病例檔案拿了出來,因為是電子檔案,醫院特地打印了一份交給兩人。
產婦家屬的簽名顯示的是“陸尉”,在產婦地址欄也寫明了地址。這位陸尉,極有可能就是周啟瀾看到的,在案發現場出現的青年男人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陸尉因為醫療糾紛而泄憤殺人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