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病例時,已經將近十一點,沈飴又簡單問了一些戴致遠相關的問題,比如戴致遠性格如何,在醫院人緣怎麼樣等。
得到的答案和下午在學校做出的調查差不多,戴致遠在大多數人眼裡就是一位性格不太好相處,但品性算不上壞的醫生,雖說很多人稱不上喜歡他,但也不至於說對他十分討厭。
“你之前說戴醫生也負責醫院高級客戶的定製服務,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比較有錢的客戶,孕婦從生產到產後,都由一位主治大夫全程負責,包括產前胎兒的發育情況、產後孕婦身體恢複等等大小細節,都要照顧到。”護士解釋道,“戴醫生一段時間就隻會負責一位客戶的定製服務,這種還是挺操心的。”
沈飴點點頭,算是大概理解了。
“那現在戴醫生也正在負責定製服務嗎?”
“算是吧……”護士猶豫道,“不過這家人孩子剛生出來沒幾天,就沒了,就隻有產婦目前還在醫院裡住著。”
“也沒了?”沈飴對這種情況顯然比較敏感,“那這家人反應怎麼樣?”
“還行吧,孩子從生下來狀況就不太好,一直在搶救,真的沒了之後家人也比較接受現實,沒鬨什麼。不過這家人本身情況也比較複雜,孩子去世對爺爺奶奶刺激是挺大的。”
“具體能講講麼?”
麵對的是警察,這種事情也不是不能說了,護士概括道:“這家人兒子的女朋友懷孕了,一直在我們這裡檢查的。後來孩子8個月的時候,孩子他爸出車禍走了。孩子的爺爺奶奶就比較受刺激,一直要爭這個孩子的撫養權。”
沈飴一邊記錄這些話,一邊隨口問道:“那家人是不是姓薑?”
“啊,是的,您怎麼知道?”護士有些驚訝。
沈飴輕描淡寫:“其他證人。”
出醫院的時候,阮唐也忍不住好奇這句其他證人是誰,想了想說:“不會是周啟瀾吧。”
“是啊。”沈飴坐上警車駕駛座,“上次n城大學那個案子時,咱們不是針對周啟瀾做過外圍調查嗎?她在大學裡沒什麼朋友,關係好的除了祁真之外,就隻有一個傳聞和她戀愛的富二代,姓薑。今天周啟瀾做筆錄的時候說,她陪朋友來這個醫院,我當時猜測應該是和這個薑同學一起來的。祁真的資料當時咱們也查過了,她家並不是本地的,認識懷孕產婦的概率比較小。”
“確實,這麼說也有道理。”阮唐一點頭,“這個案子裡周同學竟然又是目擊證人,也太巧合了。”
“或許真的是運氣差吧。”沈飴說,“目前來看,案子可能和她沒什麼關係,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如果陸尉那條線查不出結果,薑家這條線我覺得也是應該查查的。”
周啟瀾。
他啟動車子,在心裡默默念了一句。
上一個案件中,這人的所作所為確實讓人驚訝——但最令人難忘的並非她的邏輯或是觀察力,而是她的行動力。她掂量了自己可以承受的後果,做出了並不一定最正確,但確實最符合她期望利益的決策。並且她做到了,而且騙過了幾乎全部的人。
在想做和敢做以及做到之間,有著能剔除絕大部分人的鴻溝,這一點沈飴深深知道。
在絕對自利的底層邏輯之上,她兼具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想到做到的執行力。不論道德的話,周啟瀾擁有成為一個極度難纏的罪犯的特質——單論這種特質,是讓人欣賞也讓人忌憚的。
想到這裡,沈飴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想得太多了。
他隻是從曾經n城大學的案子中,看到了周啟瀾暴露在極端情況下反擊的姿態。或許回歸日常生活,周啟瀾也隻是一個按時上課,人緣不太好,但對朋友又非常好的普通學生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彆。
她還會陪著朋友一起去看朋友的家人,這種聽起來很有溫情味兒的行為,一時間讓沈飴很難把這件事和眼裡帶著點嘲諷、嘴裡冷言冷語的周同學聯係起來。
但是一起去看家人,這聽起來至少是非常好的朋友了,或許真的和那位薑同學是戀愛關係。
這麼一想沈飴心底裡莫名的又有那麼一點彆扭。車子已經駛出五六分鐘,他瞥了一眼身邊的阮唐,看見他正對著車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話說,”沈飴打斷阮唐的走神,“你有沒有覺得那位護士的表情不太對勁?”
阮唐愣了一下:“什麼時候的事?我沒太留心。”
“就是剛聽說被害人死訊的時候,她看起來好像很害怕。”沈飴解釋,“我覺得這件事情也有點奇怪,她可能還知道什麼沒說,可以沿著這條線再調查一下,查查這個醫院。”
“好。”阮唐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