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承殊拿了一本小說,是封麵紅色的精裝版,裝幀相當好看,是剛才在新書書架上拿的,結完賬拆的封。周啟瀾想起來這好像是國外一位諾獎得主前陣子出的新書,好像營銷做得不錯,總是在各種場合看到它的身影,評價也挺不錯。
薑承殊也看了一眼周啟瀾手裡的書,笑道:“印象裡你好像挺喜歡這類書。”
因為是在書店裡,他的聲音自然地放低了一些,反而顯得笑意有點濃。
“哦,”周啟瀾把書攤在桌子上,“哪類?”
“曆史、社會……這類。”
“唔,”周啟瀾想了想,隨便道,“大概吧。”
“讀史使人明智?”
“人類永遠不會從曆史中吸取教訓的。”周啟瀾慢條斯理地接。
“人類唯一能從曆史中吸取的教訓嗎?”
周啟瀾嘖了一聲:“有點像悖論冷笑話。”
薑承殊樂了:“這麼說確實。”
這笑話可太冷了,周啟瀾看了薑承殊一眼,自己也笑了。
薑承殊笑罷,轉而道:“有點想起來第一次和你說話的時候了。”
“哪次?”周啟瀾有點記不清楚。
“《上癮》。”薑承殊提示書名。
“哦,有印象了。”周啟瀾終於想起來了。
周啟瀾雖然有時也用看書打發時間,但她不太喜歡圖書館的味道——n城大學的圖書館管理鬆散,圖書館建成年代也早,通風條件不大好,書櫃間總彌漫著一種老舊書籍的味道。
有人喜歡這種味道,但周啟瀾是討厭的,所以她很少去圖書館自習,看書也是借了書找其他地方去看,甚至連成色比較舊的書都不會借。在進了文學社之後,周啟瀾發現這個社團教室用來看書倒是挺不錯,比較方便的是有櫃子可以放書,不用像教室自習室那樣來回需要帶著書。
所以有段時間周啟瀾經常出入文學社團教室,蹭自己社團的櫃子和桌椅用,和經常來這裡的一些社員也混了個臉熟,裡麵就包括大閒人薑承殊。
但真的第一次搭話卻是這之後挺長一段時間。
那天周啟瀾看的是一本閒書,並不是什麼發人深省的經典書目,不過是周啟瀾覺得這種題材合自己口味而已——而且圖書館裡這本書成色也挺新,她不喜歡舊書。
薑承殊那天坐在她旁邊的桌椅上,正拿著筆記本敲字,可能是進行不下去了,他抱著杯飲料盯著屏幕發呆,視線邊角處突然注意到周啟瀾手裡的書。
周啟瀾瞧見他在看自己書的封麵,微微抬眼看了對方一眼。
薑承殊於是笑了一下:“這本書我前陣子剛看了。”
“哦。”周啟瀾停了一下,覺得這一個字也顯得太敷衍了,於是又接了一句,“那好巧。”
閒人薑承殊並不在乎周啟瀾態度冷淡:“快看完了?”
周啟瀾手中這本書已經掀到了最後十幾頁的位置,確實是快要看完了。
“囫圇吞棗。”周啟瀾說。
“癮品——到底是什麼樣的呢,你覺得?”
薑承殊的問題有點突然,他也意識到了,於是又補充解釋:“恰好遇到看過同一本書的,隨便問問。”
他的神色坦然又隨意,加之一副好相貌,確實一定程度上打消了問題的突兀感。
《上癮》——這書講的就是癮品的曆史,從煙酒,咖啡,到毒品,它們最初如何出現,如何發展,如何被生產,被消費,被帶到世界的各個地方。
“癮品……”周啟瀾低眼看了一眼書,似乎在思考答案。
“好東西吧。”她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