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勁見她剛醒,便急著起床,也就跟著起身:“怎麼了,不多睡會?”
林如昭先叫冬菱,又聽陸勁悠哉遊哉,毫不在意的態度,不由遷怒道:“都怪你昨晚鬨得那麼遲,害我晨起起不來,敬茶要遲了,你也不知道叫我。”
她還想說,要你這種夫君有何用,但這話有點傷人,林如昭沒說出口。
陸勁聞言,還是不在意道:“祖母不在意這些虛禮,她隻要知道你昨晚與老子圓房了,她就比誰都高興。”
他還把元帕拿起來給林如昭:“喏,你的護身符。”
“你你你,”林如昭把元帕摔到他身上,“不要臉。”
陸勁根本不在意,把元帕撈起來。
林如昭急忙換衣,她是新婦,頭一日也要穿正紅才是,於是她穿上大紅刻絲並蒂蓮紋彩暈錦春衫,銀紅梅紋百褶裙,外罩高領長袖的褙子,好遮住那一身的痕跡。
可她不知道,仲夏時節還做此打扮,正顯得欲蓋彌彰,反而更容易招來人猜測。
等到上妝時,夏歡手巧地給林如昭盤了團雲髻,戴上蛾撲花紋雙頭博鬢簪。林如昭便如夏歡商量,要抹桃花妝,此時已經換好袍的陸勁踱步過來,聽聞便道:“嬌嬌,你可不可以彆塗胭脂?”
“為何?”林如昭在鏡中看他眼,等著他說出‘你天生麗質,不必飾脂粉’之類的好話,卻誰知陸勁道:“你飾了脂粉,老子就不好隨時隨地親你了。”
這男人腦子裡除了那檔子事還有其他嗎?
林如昭惡狠狠對夏歡道:“就飾桃花妝,多多上脂粉!”
陸勁訕訕地摸了摸鼻頭。
等林如昭妝扮完成,夏歡便扶她起身,津津有味看了一刻鐘娘子上妝的陸勁走了過來,攬住了林如昭,林如昭剛想推開他,他便睨了她一眼:“不是說害怕去遲了,被責罰嗎?靠你自己走,你能走多快?”
林如昭的兩腿還酸軟不能自已,恐怕路上確實要磨去很多不必要的功夫,於是她默不作聲地鬆開了扶夏歡的手。
可她未曾想到陸勁不是要扶她,而是要抱她。林如昭一聲輕呼,身便如輕雲騰飛離了地,陸勁大跨步走出房門,惹得正在灑掃院落的粗使丫鬟們避之不及,隻能紛紛低頭。
林如昭被陸勁鬨得羞紅了臉,她懸空的腿又在陸勁有力的臂彎上撲騰起來:“這樣像什麼樣子,你快放我下來。”
她又不是沒有腿,還要陸勁抱著去上房請安,也不知道叫旁人見了去,會不會以為是家中爹娘嬌寵過多,讓她驕矜過了頭。
陸勁道:“這是在武安侯府,看誰敢亂嚼舌根,更何況你我是夫妻,都要傳宗接代了,自然怎樣親熱都不為過,不然你以為那孩子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他總有套歪理。
林如昭辯是辯不過的,臉又是自覺丟儘了,索性閉目埋他胸裝死。
陸勁被林如昭這種遇到難事就裝鴕鳥頭埋沙的行徑給逗笑,也不知她的小腦袋瓜是怎麼長的,總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林如昭雖裝死,卻不肯放棄最後一層臉麵,她拽著陸勁的袍子,道:“快到上房時要將我放下,聽到沒有?”
陸勁性子本就桀驁難馴,何況他自覺林如昭腿軟他是罪魁,更當好生照顧,因此他嘴上應著,身體卻很實誠地把林如昭抱進了萬壽堂,等林如昭察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遲了。
她小心翼翼抬起頭,目光正好與上座滿頭銀絲,麵容莊肅的老太太對上。
林如昭的手都在顫。
陸勁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地上,察覺到她的腿發軟,身子有下滑之勢,忙又將她扶住攬在懷裡,而後方才向老太太請安:“祖母,抱樸帶著孫媳來給您請安了。”
陸勁不常笑,又因生得冷硬,因此總被人當作無情無愛的石頭,但現在他在介紹林如昭時,嘴角彎的弧度很大,甚至露出了燦白的牙齒,看得老太太也高興起來,向林如昭招手:“好孩子,走到祖母麵前來,也讓祖母好生瞧瞧你。”
林如昭聽老太太似乎沒有怪罪之意,鬆了口氣,正要抬步,卻被陸勁又先行一步抱了起來。
堂前才幾步路,哪裡要他抱她!
林如昭正發虛,便聽陸勁對老太太道:“祖母,昨天夜裡嬌嬌辛苦了,因此腿不大好走路,抱樸便做主把她抱過來了,你可彆因此以為她驕縱無禮,那就是抱樸的罪過了。”
林如昭頭皮發麻,想掐陸勁讓他閉嘴彆說了,可惜男人皮肉硬實,她用上狠勁也沒掐進去,反而惹得她指頭發酸。
老太太卻笑起來:“無妨,你快把好孫媳抱得近些,讓祖母好生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