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陸勁不在府裡,林如昭都是去萬壽堂用膳,順便陪著陸老太太說會兒話。
到了晚間,老太太卻把她往青桐院趕:“你們小兩口一天也隻能見這會子麵,不要把時辰都浪費在陪我身上。”
林如昭心知老太太關切著陸家的香火,雖不大情願,但還是乖乖告辭。
畢竟眼下她還在與陸勁冷戰,這事從起因開始便難以為外人道,林如昭也不願老太太知道後介入,隻好順勢就回了青桐院。
回了院子,夏環先奉上一盅冰糖燉雪梨,這是陸勁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的,要林如昭一日三餐,頓頓不落。
林如昭雖覺陸勁假惺惺,但她到底不會與自己的嗓子過不去,就拿著小銀勺子挖著被燉得糯爛的梨子,小口小口吃著。
她還不曾吃完一盅雪梨,就聽得院子裡傳來此起彼伏的問安聲,俄而腳步聲漸近,是陸勁打簾進了來。
林如昭撇撇嘴,抱著那白瓷盅挪轉了身子,背對著陸勁。
是,她還在生陸勁的氣。
昨日事尚未了,這莽夫今日就敢把她從被窩裡薅出來親個七葷八素的,若是她稍稍對他有些好臉色,林如昭不懷疑他今晚就能把她弄到床上去。
那處還沒好全,林如昭惜命得很。
她背對著陸勁,耳朵卻機靈地豎起,聽陸勁在細問秋琴她這一日做了什麼,她能做什麼?不過吃好喝好睡好,還哄得老太太眉開眼笑罷了。
陸勁聽完,冷哼聲:“她的小日子倒是過得愜意。”
那語氣冷嘲熱諷的,聽得林如昭用小銀勺子戳著雪梨,翻了個白眼。
陸勁吩咐聲:“擺飯罷。”
吩咐完,丫鬟退下,他卻提步走上來,那汗味與男人身上說不清楚的雄性氣味立刻強悍地侵襲過來,他雖未很靠近林如昭,林如昭卻能感受到從他鐵塔的身軀上傳出來的陣陣熱源。
讓她有些發暈。
陸勁瞧著她悶頭吃雪梨的模樣,會意過來:“還打定主意不和老子說話呢。”
他邊說邊在卸身上東西,一時之間玉石擊響。
他身上是從不佩玉的,喜歡帶玉的都是君子,陸勁這種人跟君子沒有半分關係,自然不肯帶玉。
林如昭好奇,偷偷斜了眼去瞄,便見那張梨花木的圓桌上多了好多的玉佩,有方形,有圓形,還有環形,上麵雕琢的花紋也不儘相同,大多是十二生肖,也有麒麟紋,卷雲紋等吉祥玉紋。
這一看,就知道陸勁是從不同的人身上收獲了這批玉佩。
林如昭好奇極了,不明白為何去上值當差的陸勁,卻當出了一派土匪下山劫掠良民的氣勢。
可是她想到自己還在跟陸勁冷戰,他尚未與她道歉,她不好開口,於是將嘴巴緊緊抿起,好提醒自己絕不能被好奇心驅使,先丟了氣勢尊嚴和陸勁說話。
陸勁便慢條斯理摘他繳獲的戰利品,邊看林如昭將嘴巴抿得嘟起,還要往他這兒偷偷打量的模樣,便知道她正受著好奇心的煎熬。
他便不理會她,摘完了玉佩,就去拆護腕,他倒要看看林如昭到底能憋多久。
一時西稍間擺好了飯,林如昭起身看陸勁,就見寬背蜂腰的男人負著手在她麵前慢悠悠地走著,完全沒有與她解釋的打算,心裡頓時覺得不是滋味。
那些人說得不錯,武夫哪裡懂得體諒女兒家,他成日裡隻知道搞那種事,現在她不肯讓他弄了,他彆說抱著她走了,就連哄都懶得來哄她。
他越不肯低頭哄自個兒,林如昭就越發較勁,春玉幫她布菜,她一頓飯吃得香甜無比,就是吃給陸勁看的。
——誰稀罕你跟我說話,沒你打擾我,我飯都進得香。
陸勁眼睜睜看著林如昭吃得小肚皮都鼓起來,心滿意足地在漱口淨手,臉上早沒了剛進門時的謹慎顧慮,他屈著手指在桌上點了點。
嘖。
他的小姑娘不僅膽子肥,而且還是頭倔驢。
頭疼。
*
林如昭沐浴時浣了發,夏環拿塊帕子替她擦拭發梢上滴落的水珠,林如昭吩咐秋琴將美人榻搬到院子裡去,她要在外頭聽蟬鳴賞月納涼。
這其實是林如昭未出閣前做慣的事,原本算不得什麼,可是眼下她與陸勁冷戰,這般做恐怕會讓陸勁誤會更深。
秋琴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