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隻想陪伴父親母親膝下,絕沒有這樣膽大妄為的念頭!萬請母親不要試探女兒!”
李氏的表情這下真是控製不住了。
她生怕阮青青這個膽小如鼠的庶女撅過去,隻能自己摟著阮青青,作出母慈女孝的感人場麵。
“妹妹不要多想。”阮青嬈及時開口,化解李氏嘴角的抽搐。
“阿嚏!”阮青青努力憋出淚水,扯著李氏的袖子大聲哼唧,嚇得李氏裝也不裝,“嗖”的一下收回袖子。
氣氛再次尷尬。
阮青青一邊抽抽搭搭,一邊慢慢地自己爬到圓凳上,還不忘從洇紅手裡接過繡帕,狠狠擤了擤鼻涕。
“總之,這事是老爺發話,你為人子女,自當孝順遵從。”李氏彆過臉,沒心思去看阮青青的哭相,“這事就這麼定了。”
阮青青嗚咽聲止,一雙靈動的眼睛瑟縮的瞧著李氏,心裡卻七上八下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李氏拍板記名,阮青嬈和王嬤嬤都眉飛色舞。
方才還期期艾艾的阮青嬈,抓著李氏的手,眼帶雀躍,又似有不忍。
“你也說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郡王府求娶我阮氏嫡女,我看了你和小郡王的八字,十分合宜,待過幾日交換庚帖,下月十五,你便嫁過去吧。”
“母親?!”
*
一夕之間,阮青青這個庶女烏鴉枝頭變鳳凰,記在了太太名下。
下人們連看阮青青小院的目光都炙熱了些。
可惜不知為何,這位深居簡出的二小姐非但沒有因此多出來露臉,反而更是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房裡的炭火嘶嘶燒著,阮青青坐在爐子邊,慢悠悠地喝茶。
相比她的淡定,身邊的洇紅倒是走來走去急得不行。
“洇紅,你歇會兒。”阮青青揉揉太陽穴,“晃得我眼花。”
“小姐!”
洇紅急躁地半跪在阮青青身邊,“您怎麼一點都不著急,這門都被關得死死的,太太分明就是要逼您就範!”
原來阮青青和洇紅不是不想出門,而是根本出不了門。
她一回來,王嬤嬤就指使她院子裡的丫鬟們將院門緊閉,落了鐵鎖。
平日裡隻有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婆給她們送飯,一日三餐,樣樣不落。
“既是如此,再怎麼掙紮也無用。”阮青青兩腳一擺,斜倚在榻上,臂彎下墊了兩個軟乎乎的金絲枕頭,裡頭是塞滿的蕎麥殼。
洇紅無奈,左右踱步,“難道您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替大小姐嫁去郡王府?”
阮青青笑著抓了一把炒瓜子塞到洇紅手裡,“什麼不明不白,八抬大轎,聘禮千裘,禮數很周全呀。”
她說著就從榻上直起身子,拉著洇紅坐下。
“長公主另居公主府,常年不與外人結交,小郡王身體有恙,我一嫁過去,每個月領著正頭夫人的月錢,既不用侍奉公婆,也不用巴結夫婿,更不必擔心還有什麼小妾通房,這種美事,你不替我高興嗎?”
“這……”洇紅聽得目瞪口呆。
她隻聽說過夫妻和睦,闔家團圓,卻沒聽過阮青青的歪理,頓時腦袋轉不過彎。
阮青青眼看說服了洇紅,像隻滑膩的魚,整個人往榻上癱倒。
洇紅看得哭笑不得,心裡那點鬱悶也消散無蹤,“小姐還是等會兒睡吧,那送飯的啞婆該來了。”
阮青青睜開眼睛,兩隻圓溜溜的杏眼流光溢彩,“來了?正好,你去跟她說說,讓廚子做幾道紅燒肉。”
“這幾天的菜吃得我臉都綠了。”
王嬤嬤領著啞婆走到房門口,就聽見裡頭傳來阮青青的哀怨之聲。
她不禁皺了皺眉。
這位二小姐,被關在房裡,一不想如何討好太太,二不為將來淚語躊躇,卻隻關心吃的,真是個怪人。
“要是有隻烤鴨子就好了,可惜咱們府裡廚子手藝不好,片皮技術太差……”
聽著裡頭絮絮叨叨的又要講一通飲食之道,王嬤嬤立刻推了門進去,一臉討好的尖酸刻薄相,“二小姐,奴婢給您請安。”
阮青青倚在榻上,眉眼低垂,笑眯眯道:“王嬤嬤快起來,我人微言輕,擔不得您這樣的大禮。”
王嬤嬤臉色一暗,仍舔著笑上前,讓啞婆把飯菜端上桌。
“小郡王如此高的門第,二小姐可彆辜負了太太的一片苦心啊。”
“你!”洇紅憤憤不平,漲紅了臉。
阮青青倒不覺有甚,她慢悠悠地支起上半身,“王嬤嬤。”
“誒。”王嬤嬤靠近兩步,接著勸說,“二小姐可彆僵著了,闔府都是太太做主,如今這樣一個良配,您跟太太對著乾,有什麼好處呢?”
“誰說我和太太對著乾了?”阮青青眉眼一挑,“你們也沒問過我呀。”
王嬤嬤冷汗頻頻,勉強擠出一個討好的笑:“難道我們問您,您就願意嫁了?”
“自然。”
“您說什麼?”
“我說,我願意嫁給衛小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