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曆朝天子周啟,是個傳奇人物。
根據伯爵府的廚娘、郡王府的丫鬟、洇紅各方的說法,阮青青覺得,當今聖上,是個絕對的天命之子。
先帝爺在世時,不理朝政,一心鑽研飛升長壽之術,朝中被當時的攝政王,時任樞密使的魏欽所把持。
魏欽此人心狠手辣,故意蒙騙先帝爺,說是有長生不老之術,需得先把皇子龍孫送去蓬萊仙境為先帝爺準備妥當,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麼蓬萊仙境,隻是找個借口將所有皇子都控製起來而已。
為了不引起朝中震動,魏欽先將所有皇子的兒子女兒抓起來,名義上是為先帝爺積德,實則暗中操控皇子。
先帝爺子嗣不多,都已年長,命根子被抓在手中,無人敢動,可唯獨如今的聖上,當年已經二十八歲,卻未曾育有一子一女,加上生來有腿疾,根本不在儲位候選中,魏欽自然也沒在意。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皇三子周啟,在魏欽即將逼宮之時,萬軍之中一箭取下魏欽首級,與當年英姿勃發的駙馬衛輝攜三千精兵奪下被困多日的皇城。
可惜衝進宮城時,隻有長公主幸存,其他兄弟均已喪命。
最離譜的是,周啟登基後,群臣擔心無嗣繼承,紛紛諫言周啟收養其他宗親的孩子,周啟非但沒接受,更是在登基一年內,與後宮嬪妃誕下皇長子,次年皇後誕下嫡子,自此再無人敢多說一句。
都說外甥肖舅,阮青青轉頭望向衛如淩,難道周啟也是這般俊美?
衛如淩察覺到阮青青的視線,還當她是驚慌,默默握住阮青青的手,“聖上為人溫和,他若是問你話,你照實答便好。”
阮青青乖巧點頭,目光轉向前方。
二皇子周屏棠大步往前,他一襲紅衣,威風凜凜,路過的宮人禁軍無不對他點頭哈腰。
這邊是嫡子的威風。
普天之下,也隻有皇上皇後比他尊貴。
不過當今皇後,也就是周屏棠的生母,卻並非聖上發妻,而是登基後迎娶的。
當年聖上雖無子嗣,但魏欽還是將聖上的發妻囚於宮中,聽說那年宮變,魏欽第一個殺來祭旗的,就是聖上發妻。
可憐那位王妃生前無人問津,身後屍骨無存。
阮青青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心裡感歎還好衛如淩隻是長公主的兒子,若是皇子,恐怕給她十八個膽子都不敢嫁。
“怎麼了?”衛如淩低頭問她。
“沒什麼。”阮青青搖頭,“就是這朱牆綠瓦深宮大院,看得人心發慌。”
衛如淩略一抿唇,走在前頭的周屏棠就迅速轉過頭來,“光是這裡你就心慌,稍後見了父皇,可不要站如嘍囉,給平洲丟臉。”
阮青青愣住,一時之間不知該回什麼。
衛如淩似乎習慣了周屏棠爭鋒相對的調調,語氣平淡:“也不是人人都似二皇子,天生貴胄,內子隻是膽小一些,說不上丟臉不丟臉的。”
“你倒是好脾性。”周屏棠不滿地瞥了一眼阮青青,怎麼看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你什麼身份,尚公主都夠格,偏要娶這麼個不知來曆的伯爵府二娘子。”
這話坊間傳聞聽得多,從二皇子嘴裡親口聽到,阮青青倒是十分稀奇。
因此她非但不憋悶,甚至還瞪大眼睛,一臉嬌憨好奇在衛如淩和周屏棠之間來回看。
衛如淩苦笑,低頭捋開阮青青的碎發,“流言蜚語而已,無需在意。”
阮青青笑眯眯的,絲毫不被周屏棠的話所影響,“我曉得了。”
“膽子不大,臉皮倒是厚。”周屏棠被這兩人膩歪到,惡狠狠地甩頭,大步流星往前走。
兩人默契偷笑,阮青青一扯衛如淩的袖口,“我怎麼覺得,他好像在吃醋?”
“吃醋?”衛如淩哭笑不得,“你想什麼呢,不過是我與二皇子從小一起長大,他視我如兄長而已。”
“哦~”阮青青似笑非笑地點頭。
衛如淩無奈,跟阮青青在一起,怎麼自己也變得孩子氣了許多。
*
正和殿前,當今聖上周啟的貼身太監早已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