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奴婢們就是隨口聊聊。”若藍退出位置給阮青青，“夫人，這就是白砂糖嗎？”

阮青青捋起袖子，綁好襻膊，淡定地搖頭，“當然不是，得用這黃泥過濾，才能製出白砂糖。”

“過，過綠？”眾人大惑不解。

阮青青也沒繼續解釋，空口無憑，不如實踐，她先堵住事先準備的紅瓦漏鬥的漏口，又讓洇紅把黑砂糖倒入其中，最後，讓若藍倒入黃泥水。

若藍正要動作，一個丫鬟尖叫出聲：“夫人！這，這可是黃泥水，若是倒進去了，那糖還能吃嗎？”

阮青青自信抬頭，“相信勞動人民的力量，若藍，你倒，出了什麼事我來承擔。”

“是！”

阮青青一聲令下，黃泥水倒入漏鬥，與此同時，漏口堵著的布團也被抽開——

“唰！”

*

一向安靜的郡王府，今日卻與眾不同地熱鬨起來。

衛如淩一下朝，就發現等在府門口的鐘叔和平安臉色不對，尤其是平安，嘴角甚至還有奇怪的白色顆粒，滿臉都是幸福滿足。

“怎麼回事？”衛如淩邁步走進府中。

鐘叔跟在衛如淩身側，不等他開口，平安就急急忙忙道：“夫人，夫人真是個神人！”

提到阮青青，衛如淩的神色略顯緩和，“她怎麼了？”

“回主子的話，夫人她，製出了白砂糖。”

“白砂糖？”衛如淩眉頭一蹙，這又是何物？

平安忙不迭推薦：“您去吃一吃就知道了，甜甜的，比飴糖和赤糖都好吃呢！”

“是麼？”衛如淩輕笑，正要去阮青青的院子，眼前就忽然冒出了一個綠色的人影。

少女手裡捧著一碗白粥奔向衛如淩，春風沉醉，粉色的桃花瓣翩然落下，衛如淩情不自禁，張開雙臂接住了阮青青。

屬於衛如淩的苦藥味浸滿鼻尖，阮青青緩緩抬頭，恍惚一瞬，著急地把懷裡那碗白粥往上抬，“你，你快喝喝看！”

粥？

衛如淩盯著那碗除了白米沒有任何其他東西的粥。

敏感的鼻子聞到了一絲奇怪的甜味，直覺讓衛如淩無法接受這碗來曆不明的粥。

可阮青青沒想這麼多，她還以為衛如淩無法接受站著吃飯，自己太過唐突，也就順其自然地收回手，“抱歉，我急著想給你吃，忘了端去飯廳。”

阮青青轉身就走，背影不免失落。

下一秒，她的手腕卻被人牢牢握住。

衛如淩用巧勁旋過阮青青，提起白嫩的手腕，就著少女手上那碗清粥戳飲一口。

一股從未嘗過的甜美席卷舌尖，衛如淩來不及將白粥含著，喉結滾動，居然鬼使神差地咽下了這口粥。

阮青青的雙眼亮得叫人歡喜。

衛如淩忍不住要笑自己，竟然會因為一個人就貿然喝下不知來曆的粥。

“好喝嗎？好喝吧！”阮青青執著追問。

平安也在一邊幫腔：“這糖還能放在粥裡，如此一來，主子就算喝白粥，也能有滋有味了啊！”

見衛如淩遲遲未回話，阮青青激動的心也漸漸平複，難道隻有她喜歡吃甜的？

不對啊，洇紅若藍，還有平安，甚至連鐘叔都吃得很開心呢。

“我……”衛如淩伸出手，摘下阮青青發髻邊的一枚花瓣，“我很喜歡。”

粉嫩的花瓣並沒有馬上被摘離，而是被衛如淩用作絹帕，拭去了阮青青額頭的一滴黃泥。

“辛苦你了。”

溫柔美男的攻勢太過強大，阮青青差點倒地不起。

好在還有洇紅在她身邊扶著，阮青青連忙撇過頭，小聲喃喃：“不，不辛苦的，嗯，那我先回去了，等會兒晚膳我讓廚子重新煮過，熱乎的好吃。”

這回阮青青走得倒是不落寞，可腳步更顯倉促，看得幾人不明所以，隻有衛如淩揚起一抹笑。

這日衛如淩難得地用了晚膳，阮青青為了推薦自己的白砂糖，還特意跟衛如淩一起喝粥。

桌上甚至還放著一疊白砂糖，是郡王府廚子特意擺出來的，可惜衛如淩不是平安，不可能直接把白砂糖往嘴裡塞。

“你整日都是清粥小菜，我怕你吃厭了，有了這白砂糖，就可以讓廚子煮些甜粥，換個口味。”

衛如淩微微點頭，看阮青青的眼神更是深邃，“這種方法，你是怎麼知道的？”

“書裡看的。”阮青青早就準備好了話術，不慌不忙地回答，“我沒事乾，就什麼雜書都看一看。”

這樣的方法竟是雜書裡看到的，衛如淩不是三歲小孩，自然不會輕信。

他隻是默默聽著阮青青說，等到阮青青說著要把製糖方法傳授給其他人，才施施然開口：“傳授一事，還是稍安勿躁。”

“為什麼？”阮青青疑惑，“這方法很是便捷，想來一定能造福百姓。”

“你我知曉這東西的好處，可旁人不知，若是想惠及百姓，便得先把這白砂糖打出名聲。”衛如淩接著道，“還有，今日與你一同製糖的丫鬟小廝須得守口如瓶，否則要是有心之人意圖抬價，那便不是福了。”

阮青青理解點頭，“你說得對，是我思慮不周。”

衛如淩本想安慰她幾句，豈料阮青青抬起下巴，自信微笑，“我記得，郡王府的產業，有一家酒樓對吧？”

衛如淩眼神由暗到明，柔聲道：“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