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詭異為什麼會找到陳逸?
因為陳逸能看見它。
看見即感知,認知即汙染。
又或者說,能夠看見詭異的人,自身也是靈氣的易感者,是那個可以吸收靈氣的“瓶子”。
詭異沒有理智,憑借本能強大自己,追尋打破了可以讓自己受益的“瓶子”,所以它認定了陳逸,就一定會找過來。
如今剛剛靈氣複蘇,能供這個詭異選擇的“瓶子”,目前為止,也隻有陳逸。
而且陳逸今天白天練氣入門,主動吸收靈氣,在詭異渾渾噩噩尋著味過來的時候,遠遠的就感受到了陳逸那如同黑暗裡太陽般的靈氣之光。
蛤喇子都快留下來。
咻咻咻的就飄了過去。
這時候,如果路上有人,還是靈氣易感的天賦者,就會看見這個飄在村裡街道中間的人頭氣球。
氣球大概有普通人五個頭那麼大,橢圓形的,正麵有詭異的慘白人臉,眼眶裡沒有眼球,黑洞洞地,嘴角上彎,裂到耳後。
沒有身體,隻有一個腦袋。
它無風自動,飄在離地兩米左右的高度,以一種難以言說的速度,精準地飄向村裡一戶人家。
院外一圈的圍牆根本攔不住它,隻是往上飄高一點,就飛進圍牆。
鏡子和紅繩對它毫無壓迫力,但緊閉的房門和窗戶,作為人類認知裡能夠保護自己,安全的設施,同樣來自人類臆想的怪物,對它們天然有著抵禦作用。
它趴在窗戶上看。
從門縫裡看。
慘白的眼睛,透過窗簾的縫隙,望著裡麵的美味食物,壓在玻璃上扭曲變形的臉上,血腥的大嘴流下垂涎欲滴的口水。
“滴答……”
“滴答……”
惡臭的味道在空氣裡逸散,從門縫下麵蔓延進來,籠罩屋裡的人。
孩子們的小眉毛皺了起來,像是在經曆一場噩夢。
陳逸卻非常清醒。
這是汙染。
被詭異扭曲的靈氣,化成了比噩夢還可怕,能讓人白日出現幻覺的思維毒藥,意誌薄弱的人,甚至會在夢裡被生生嚇死。
就是陳逸這種已經踏入修煉的門檻,練氣入門,初步具備了運轉靈氣的煉氣士,眼前世界都出現淡淡重影。
他依稀可以看見家裡的門窗逐漸被爛肉包裹,那些爛肉像是活著的一樣,悉悉索索的肉芽快速又緩慢地挪動,很快將門窗變成了肉牆。
肉牆裂開,出現了一張張吐著軟綿綿舌頭的嘴。
“嗚嗚哇哇”的囈語忽遠忽近地響起,猶如無數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雜亂無章的哭嚎尖叫咒罵,化成世間最嘈雜的聲音。
肉芽開始蔓延,從門邊往陳逸的腳邊猶如爛泥樣,流淌而來。
農村的房子單薄,沒有城市裡所謂的幾室幾廳,入了門就是臥室,客廳可能在樓下,所以陳逸所坐在的床邊,距離大門不過三米遠左右。
眨眼的功夫,這些爛肉就往床邊生長了一米來遠。
“啵!”
一隻眼球,突然從爛肉上長出來,彌漫著血絲的眼球沒有眼皮,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像是在看屋裡的環境。
接著瞳孔猛地一定,落在了坐在床邊的,陳逸的臉上。
看見了。
“啵!啵!啵!”
更多的眼球生長,從裂開的爛肉裡跳出來,像是一個個得了甲亢似的,密密麻麻連成了片,一出現就直勾勾地看著陳逸。
這一幕,簡直是人類思維世界裡最惡心恐怖的景象。
也就是所謂的汙染。
可事實上呢?
陳逸眨了下眼睛。
並不是刻意的,但練氣入門的靈氣在眼眸開合間,潤了一下他的眼睛。
於是眼前世界的重影就消失了。
沒有眼睛,沒有無數的嘴,當然也沒有肉芽和囈語。
一切都是安靜無聲的。
都是想像。
是沾染了陰森而扭曲異變的靈氣,對人類磁場在進行乾擾。
唯有那股惡臭,以及在門外徘徊的詭異,是真實存在。
或者說,就連惡臭都是不存在的。
僅僅是陳逸接觸到扭曲靈氣的一種解讀。
在書裡,讓人發瘋恐懼,讓守夜人束手無策,死傷無數的詭異。麵對有著正統傳承,修煉功法的修煉者而言,可以一眼看透本質,直指核心。
陳逸按了一下狂跳的心臟,放鬆了。
書裡。
對詭異的描寫,更多的就是各種惡心恐怖的氣氛渲染,無法對抗的感染。
他可以完全無視這些汙染,那麼對付外麵的那個家夥,應該也沒那麼難了。
不再猶豫躲避。
陳逸看了一眼身後的兩個小家夥。
他是修煉了不會受到汙染,但兩個孩子還是普通人,此刻已經深陷噩夢,滿是恐懼的小臉讓他心疼。
這一會兒,汗水已經流淌到了額頭。
正想著,大概屋外的詭異也到了極限。
它不再趴在門縫裡看,它想擠進來。
巨大的猶如氣球般的腦袋往門縫裡擠,陷進去了一縷肉,但更多的部分留在外麵,扭曲變形。
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嘴裡的涎液滴滴答答的順著扭曲的嘴角往下淌,在半空就消失氣化了,但卻更加惡臭,猶如徹底腐爛的肉再加上廁所裡的穢物,融合在一起,聞著就讓人想吐。
這詭異的力量很大,門擠得“嘎吱嘎吱”的,陳逸在屋裡都能看見它猩紅的一縷肉了。
陳逸握緊手裡的桃木劍,站了起來,手背青筋浮現。
縱然有把握,可真要麵對,陳逸還是很害怕。
“汪汪汪!”
就在這時,大黃狗突然就叫了起來。
陳逸被嚇的一個激靈。
原來詭異在這裡停留太久,瘋了一樣的想要吃掉陳逸,讓它的汙染在快速蔓延,甚至蔓延到了整個院子。
大黃感知到了大恐怖,支棱站起來,本能讓它對著小主人和小小主人們的房子,狂吠出聲。
與此同時。
隔壁屋睡著的陳健康和向蘭,從深沉的睡夢中被叫醒。
農村人為了省電,起夜有時也不開燈,就這麼一路打開門走了出去。
完全沒發現,在他們的房間裡,腳下、牆壁上,門上,都掛著絲絲縷縷,發白起泡的爛肉。
“這屋裡怎麼這麼臭啊!”向蘭對陳健康抱怨,一邊“嘩”的打開門,大吼,“大黃再叫揍你了!”
陳逸看著搖搖欲墜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