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總會有流乾的時候。
門口傳來一串鑰匙嘩啦嘩啦的聲音,是鄔梅回來了。
鄔梅人未到,聲先至:“我買了西瓜,你們要不要吃?”
換了鞋子,鄔梅也沒朝沙發那邊看,徑直提了東西往廚房走:“我按網上挑瓜的方法試了試,你們看看我的學習成果怎麼樣。”
鄔星野拉起江行原的手,輕輕道:“我們去洗個手,好不好?”
江行原任由鄔星野帶著來到洗手間,鄔星野擰開水龍頭:“衝一衝臉吧,喏,洗完了可以用那個黃色的毛巾擦,那個是我的。”
洗臉池的牆壁上掛著一隻吐著舌頭的可愛柴犬毛巾,毛巾看上去蓬鬆又柔軟。
說著,鄔星野想起什麼似地:“哦,你會不會介意這個毛巾我用過?等會,我給你拿一條新的!”
鄔星野說著就要往門外走,忽然感覺一隻濕漉漉的手攀住了自己的手腕。
是江行原在讓他不用去了。
鄔星野停下動作。
江行原確認鄔星野沒有再動後,鬆開手拉過毛巾,將頭狠狠地埋進了柔軟的毛巾裡。
西瓜最後大多都進了鄔星野的肚子裡,江行原動得不多。
“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上課,”鄔梅放下叉子,提議道,“小江今天晚上要不要就在阿姨家睡下?和小野一個屋?或者阿姨給你收拾收拾客房?明天早上阿姨早點叫你起來回家?”
江行原搖搖頭,禮貌地拒絕了鄔梅的提議。
鄔梅去洗果盤,派鄔星野去送江行原上樓。
樓道裡黑壓壓的,鄔星野敞著自己家大門,好讓客廳的燈光照亮一切。
因為也就一層地方緣故,鄔星野他們這次直接選擇了走電梯上樓。
鄔星野打著手機的手電筒照路。
江行原拉開自己家的大門。
鄔星野家門口的樓道是黑的,家裡卻是明亮的。
江行原家樓層的感應燈燈光微弱,可鄔星野看到,江行原本該燈火通明的家裡,卻比樓道裡還要黑。
鄔星野張了幾次嘴,還是對江行原快速地道了一聲:“江行原,明天見。”
鄔星野想到自己家門沒關,說完便一溜煙地跑下了樓。
明天見。
明天學校見。
明天,江行原會去上學的吧?
江行原,他明天會不會因為心情不好而請假?
鄔星野甩甩腦袋,他不能確定。
夜裡,鄔星野在床上翻來滾去,他無法準確想象出來江行原失去花生是一種怎麼樣的心情。
父母,按理來說是與孩子最最親密的人,是一種生物的,客觀的,刻在DNA裡的,無法割裂的關係。
可江行原的爸爸卻……
江行原自己沒有錢,要靠他爸爸供他吃穿上學,他爸爸不喜歡花生,確實可以將它送走,可是鄔星野左思右想都覺得,江行原的爸爸沒和江行原商量就將小狗送走,他實在是做得太過分了……
鄔星野左右想不明白,漸漸地支撐不住困意,進入了夢鄉。
“鄔星野!”鄔星野在睡夢中聽見鄔梅的叫喚,“再不起要遲到了!”
“唔,”鄔星野睡眼惺忪地瞄了一眼旁邊的時鐘,翻了個身體,又牢牢地閉上眼睛,“五分鐘……”
“鄔星野!”鄔梅在外麵失去了耐性,她怒道,“快起!人家小江在門口等了你好一會了,你昨天是不是跟人說好了一起上學的?你起不來還跟人約什麼?這不是耽誤人小江上學嗎?”
什麼?!
鄔星野聽見鄔梅的指責,一秒睜開了眼睛。
他昨天什麼時候和江行原約好了要一起上學?
他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