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開始正視你所畏懼的事情,那麼你離戰勝它的時候就不遠了。
走廊外,傅淩雪和穆達走過實訓室,裡麵許沁正在練習縫合。
兩周以來,他們看見好幾次了。
那是小姑娘骨子裡的不服氣。
兩人悄無聲息的離開。
電梯裡,穆達和傅淩雪一人站一角,穆達唉歎一聲道:“上兩次手術,許沁縫合得其實還不錯,你總是挑一些毛病,未免太讓人下不來台。”
傅淩雪沉眉:“作為一個剛剛上臨床的實習生或許是夠了,但是許沁得到過宋希玉以及路傑的指導,如果還以剛上臨床的標準來看她,未免捧殺,而且這對其他人來說,不公平,我隻是因人製宜。”
傅淩雪繼續說:“況且,你沒看自從我說過她幾次之後,她進步飛速。我隻是要求高了些,刻意去針對許沁,我還沒有這麼閒。”
穆達噤聲,心想這好話壞話都讓你一個人說完了。
其實傅淩雪的確有一點私心,她覺得許沁和宋希玉並不般配。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許沁看中了宋希玉的背景和資源,在利用完宋希玉之後會把她一腳踢開。
這社會,類似的事情層出不窮。
要看清一個人的品行太難了。
…
翌日下午,是骨科出科的技能考試和筆試考試。
由穆達醫生主持,技能考試主要考核對骨折的複位、固定、影像學的解讀、對疾病診斷、治療、預防,以及醫德醫風。
考完試,三點多。
許沁幫穆達收拾完教具之後,往門診走。
今天傅淩雪上門診。
路過急診,許沁不經意一瞥,一個帶著黃色安全帽、全身灰撲撲的中年婦女正極度不耐煩的左顧右盼,嘴裡還在念念有詞。
婦女旁邊,一個約莫十五、六歲女孩正捂著肚子坐在花台邊,唇色發白,眼神渙散。
來往人匆匆忙忙。
沒有人注意到這對婦女。
許沁放心不下,上前詢問女孩:“需要幫忙嗎?”
“我想要喝水……”女孩虛弱的說。
婦女看見許沁這一身白大褂就來火,她不管不顧,劈頭蓋臉罵了過來:
“你們這是什麼醫院啊!掛號、建檔,還要量血壓、測體溫!這跟我閨女病根本就都不搭邊!我閨女是肚子疼。”
婦女唧唧歪歪,繼續罵:“看個病麻煩死了,我今天就請了這半天假,忙活了半天還不讓看,你了不起啊!”
許沁麵無表情看婦女一眼,對女孩輕聲道:“妹妹,你等著,我去給你買水,順便拿個血壓計給你量量。”
“量什麼!麻煩死了!”婦女扯住女孩手臂:“走,回家了,上你二舅公哪裡拿幾幅藥,讓你彆亂吃東西,彆亂吃東西,這下好了,拉肚子了!”
“等一下,你不能走。”許沁見女孩身體在不受控製的顫抖,心底陡然升起一個非常不好的預感。
“你是誰!你憑什麼攔我!”婦女看清許沁胸牌:“實習醫生?你算老幾!我看你們醫院就是不靠譜!我要投訴你們,看病流程複雜,根本不考慮我們這種農村來的!歧視啊!”
靠!
許沁差點就想罵回去!
但是許沁知道她不能,她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道:“家屬,我建議你還是帶妹妹進去檢查一下,我幫你們弄。”
婦女怒吼:“你們就是欺軟怕硬的東西!”
女孩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紙,她微弱的哀嚎道:“媽……你彆吵了……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很口渴,你給我買瓶水吧,買瓶甜水吧……買了水我就跟你走……”
婦女有所鬆解,狠狠的瞪一眼許沁之後,去旁邊的小賣部買水。
看婦女走開,許沁蹲下身和女孩平視,女孩表情淡漠、口渴,全身軟綿綿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去,許沁心裡一緊,有個猜測在心頭盤旋,她抿抿唇道:“妹妹,你肚子疼多長時間了?”
“昨天開始的。”
“你月經正不正常?”
女孩搖頭。
許沁臉色逐漸沉重:“你有沒有男朋友,有沒有X生活?”
“你問什麼呢!!”婦女一個大嗓門兒把兩人嚇住,上前直接一把推向許沁肩膀。
許沁趔趄,一屁股結結實實坐在地上。
尾椎骨傳來的疼痛直衝許沁天靈蓋。
一瞬間,許沁痛得動不了了。
婦女臉漲得通紅,指著許沁鼻子罵:“你是哪門子醫生!你問的什麼問題!你這是侮辱我的女兒!”
語罷,拿起手機就對著許沁拍照,惡狠狠道:“我要投訴你!我要讓其他人看看這個破醫院!這個爛醫生!不負責任!沒有醫德!”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堪入耳的臟話像一把把小刀刺入許沁身體,她看一眼痛得大汗淋漓的女孩。
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
許沁咬著唇,忍著屁股上的疼痛,借著旁邊的路燈杆子站起來,抽著氣兒,冷靜的解釋道:“家屬,我問這些問題,隻是為了更好的了解病情,我建議你們去檢查。”
“檢查?!”婦女越來越激動:“檢查個狗屁!爛醫生!沒有醫德!隻想著掙老百姓的錢……”
汙言穢耳,罵得越來越難聽……
許沁不停地解釋,家屬根本就是我不聽我不聽,許沁屁股一陣接一陣的傳來疼痛,她扶著電線杆子開始喘氣。
宋希玉來醫院送科研資料,車剛開入院區,就聽見急診部不遠處的爭吵。
看清楚,竟然是許沁。
許沁扶著電線杆,在向一個中年婦女解釋不停,縱使婦女再無理取鬨,許沁也在儘可能的用通俗的話去闡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