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婭搔首弄姿,硬生生撞向許沁肩膀,往屋內走去:“隻道歉有什麼用,讓他們彆找上門來啊,明明有錢卻不還,這不是讓人故意找茬是什麼?”
許沁低頭,死死的抿住嘴唇。
“哎呀,什麼味兒啊,臭死了!”走上樓來的周小茉看門口這幅景象,狂扇鼻子煩躁道:“不是吧,我一個星期才回來一趟,還能不能安生。”
走過許沁身邊,周小茉嫌惡看向許沁,嘴巴癟著,“爸,你什麼時候把她弄出去啊。”
周建難為情,在周小茉麵前小心翼翼的:“小茉,你彆這樣說阿沁,你們倆是姐妹,再說阿沁也不想這樣的。”
“阿沁阿沁,叫這麼親熱,許沁才是你的女兒吧?”周小茉瞪眼周建,氣呼呼的走進房間。
“小茉……”周小茉壓根不理周建,周建尷尬的轉過身,很不好意思的說,“阿沁,她們不是故意說這些話的。”
“我知道……”許沁垂頭應,在周慧死之前,丁婭和周小茉雖然不喜歡她,但不會針對她,現在這樣,是債權人三番五次上門討債之後造成的。
擦完油漆之後,周建和許沁回屋吃飯,桌上隻擺了兩碗稀飯和一盤鹹菜。
周建訝然,問正在衛生間裡打理頭發的丁婭,“你怎麼弄這個?肉呢?你們倆不吃嗎?”
“等會我帶小茉回娘家吃飯去。”丁婭收拾好出衛生間,帶來一陣令人眩暈的厚重香水味,許沁差點嘔出來。
丁婭拿起門邊的包,細長眼睛裡寫滿不高興,“你們倆在家就將就吃吧,再說這個月你生活費還沒給我,許沁辦葬禮的六萬也沒給我,家裡早就沒錢了。”
許沁還真沒想起這件事,她蹭的一下站起身,臉色羞紅,“舅媽,我馬上就給你。”
“這樣最好了。”丁婭難得的笑了下,“你要嫌太素,就掏腰包,讓你舅舅去樓下買鹵肉吃。”
“我去買,順便把錢彙給你。”許沁轉身進屋拿存折。
出來時許沁意外的看到丁婭在等她,三人一起下樓,丁婭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邊走邊說:“許沁,希望你明白我們家的難處,小茉今年上了津南市的藝術高中,開銷越來越多,我們家是能省則省。你有能力就多幫襯點,你爸去世那年,你舅可是跑上跑下的,沒少幫忙。”
丁婭歎口氣:“你舅舅這個人呢,老實本分,就是沒什麼賺錢的本領,現在廠裡效率不好,聽說馬上要裁員了,偏偏這個節骨眼上他請了個長假。”
丁婭旁敲側擊道:“許沁,要是你舅舅提前下崗了,你是不是得給你舅舅養老,你舅舅可養了你十多年。”
許沁怔著,丁婭說的在理,舅舅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她穩穩的“嗯”了聲。
丁婭拍著胸口,“那舅媽就放心了。”
許沁彙了八萬給丁婭,葬禮大小事宜都是舅舅跑的,長假也是這個原因。
回來路上,路過菜市場門口,許沁買了一隻酥皮鴨,舅舅和她都喜歡吃這個。
走著走著許沁眼角就濕了,她總是不合時宜的想起周慧,她偷偷伸手擦去濕意,繼續往家走。
…
轉眼半個月過去,天氣不知不覺的變冷了。
下午突然開始下雨,許沁忘了帶傘,放學後站在教學樓前探頭觀察,雨不算很大,許沁搓搓臉,跑進雨裡。
雨絲落在脖頸裡冰冰涼涼的,每到這個季節,周慧就會給她買一件毛衣和外套,順帶也會給周小茉買。
回到家,許沁外套濕透了,她脫下外套和鞋子拿在手裡,推門而入,滿客廳都是暫新的衣物。
許沁懵了下。
周小茉拿起一件紅色毛衣,對著鏡子轉來轉去,雀躍道:“媽,你看這顏色襯我嗎?”
許沁避開眼,濕噠噠的往臥室裡走去,忽然看見包裹上的郵寄單,宋希玉。
希玉小姐……許沁心裡的委屈一股腦兒的冒上來。
丁婭懶洋洋的倚在沙發上,漫不經心道:“許沁,天氣冷了,小茉挑幾件衣服沒什麼吧,和你媽媽在的時候一樣。”
許沁愕然,垂眸間臉上的雨水滴落,“沒,沒關係,小茉先挑吧。”
在許沁快走到臥室門口時,丁婭再次出聲,“許沁,上次你弄壞的洗衣機,什麼時候換?”
許沁抿了抿唇,還是沒說,那洗衣機本來就是壞的,隻是剛好到她用時,徹底不轉了。
“許沁,這周末讓你舅帶你去買洗衣機吧,這天越來越冷了,根本沒法洗衣服。”丁婭說。
“許沁!許沁!在家嗎?”門外突然傳來巨大敲門聲,許沁被嚇到全身一抖。
丁婭和周小茉驚慌失措的抱起一大堆衣服衝進房間,獨留許沁一個人在客廳。
敲門聲越來越大,像砸在許沁心上,她蹲在地上抱住腦袋,不敢出聲。
“把油漆潑上去!”
“彆人賠給她的錢,她憑什麼不賠給我們?難道我們的家人就不是人嗎?她們家做了這麼多孽,終於來報應了!”
許沁痛苦的捂住耳朵,眼淚啪嗒啪嗒的落著,被打濕的外套重重沉著,像把她往深淵裡拽。
“喂!你們乾什麼呢!!”
是舅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