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的冬天,好不容易出一次太陽,謝敏拉開窗簾,陽光照進觀翠園書房。
謝敏把散亂的書整理好,心不在焉道:“蔣姐,這件事情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為好。”
昨天謝敏上街的時候,看見希玉小姐給許沁寄的羽絨服,正準備上去打招呼的時候,那個女生轉過頭來,謝敏驚住了,這不是許沁舅舅家的女兒嗎,叫周什麼來著……她忘記了。
於是,謝敏就在想,許沁的衣服為什麼會穿在那個女生身上?是許沁借給她的?還是那個女生搶的?
蔣眉正在掃地,她躊躇了下道:“不好說,畢竟天底下一樣的衣服那麼多……”
“話是這麼說,可是為什麼偏偏是那件衣服,又為什麼偏偏是那個人呢……你說我要不要給小姐說這件事?”謝敏一邊說著一邊擦桌子,一個不留意差點把杯子碰地上去,她趕忙接住,暗暗擦把冷汗。
宋希玉剛走上二樓,就聽見謝敏在書房裡的焦慮的聲音,要不要給小姐說?有什麼事情瞞著她嗎?
宋希玉推開門走進去,將手裡一遝資料放在桌上,棕色眼眸漫不經心的抬起,薄唇輕啟:“怎麼了嗎?發生什麼事情了?”
謝敏愣了下,竟然就這麼撞上小姐了,她小心看了眼蔣眉,蔣眉聳聳肩表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謝敏糾結了一下,還是打算說出口。
幾分鐘後,聽完前因後果的宋希玉背靠椅背,銀絲框眼鏡後的秋水眼逐漸變得深沉不可測。
謝敏咽咽口水,試探道:“小姐,要不我打個電話問問?或者我去鎮上看看?”
宋希玉雙臂環繞起,抿唇道:“若真有什麼事情,他們看見你去了肯定是有防備的。”
“那怎麼辦?”謝敏有些急了。
宋希玉揉了揉眉心,直覺告訴她事情沒有簡單,沉寂片刻,她拿起手機撥通一個電話號碼,幾秒之後那頭傳來一個驚奇的男聲:“喲,這是咋啦?我萬年不聯係的二表姐竟然給我打電話。”
“瓚寧。”宋希玉先淡笑了聲,隨後聲音漸漸清沉下來:“有正事。”
能用這語調說話,說明事情的確很重要,宋瓚寧收了揶揄的心,清清嗓子:“什麼事,您請隨意差遣。”
“幫我查一個銀行賬號的流水。”
“害,還以為什麼事情呢,這簡單,保證完成任務,不過……”宋瓚寧拖長語調,顯然又起了壞主意,“您得先告訴我是誰。”
宋希玉一愣,長睫顫動,思慮片刻,用最合適的話來說是:“一個長輩托孤的小孩。”
話一出口,謝敏和蔣眉都震驚了,尤其是謝敏,她是個容易感動的人,此刻竟有點翻眼淚花兒。
“啊……這樣啊…”宋瓚寧有些失落,他以為他能挖到什麼大料呢,他砸砸嘴巴道:“卡號發我,馬上幫你查。”
十分鐘後,宋希玉看見許沁銀行賬號的流水。
在周慧去世的第二天,許沁賬戶彙入兩百萬元整,一個月後轉出八萬彙入周建賬戶,兩個月後竟然一筆轉出一百八十萬!
一個小姑娘什麼消費會這麼高!
宋希玉眉頭收緊,順藤摸瓜,把接收一百八十萬的賬戶流水調出來,發現這筆錢被分給了十一個不同的賬戶,其中一個彙入最多三十萬的賬戶竟然又是周建,繼續查去,發現這筆資金被用於購房定金。
怎麼看怎麼像是分贓!
宋希玉把手機放在一旁,陷入長久的沉默。她表情嚴肅,單手撐起額頭,指骨敲著桌麵,陽光在她的眼睫、下巴落下一片深色陰影,嘴唇越抿越緊。
謝敏從來沒見宋希玉臉上露出這個表情!
謝敏也沒想到是這樣的,心裡慌得跟打鼓一樣:“對不起……小姐,我沒想到周建竟然是這樣虛偽的人!是我……是我沒調查清楚!!”
宋希玉越遇事越冷靜,如若在手術中突發意外,她總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穩準狠找到問題點所在的人,年僅二十九歲的外科醫生,憑這判斷力和魄力,甩出同齡人好幾條街。
緩了緩,宋希玉扶起銀絲眼鏡框,秋水潭下是冷靜和沉著,見謝敏自責的雙手發抖,她語調放輕,“謝姨,這不怪你,是我考慮不周,這筆錢的誘惑力太大了,人性禁不起考驗。”
“走吧謝姨,去一趟大華鎮。”宋希玉不緊不慢的起身,鎮定自若仿佛是坐鎮後方的軍師。
“好。”謝敏眼眶一熱,小跑下樓安排。
…
一個半小時後。
當宋希玉敲開許沁家的門。
許沁穿著白色毛絨絨的睡衣,頭發亂糟糟的,小臉哭花,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眼睛紅得像隻兔子。
看見宋希玉,許沁愣了下,隨後一頭紮進宋希玉懷裡,小手緊緊抱住,開始哇哇大哭。
許沁覺得,反正她都這樣慘了,不如破罐子破摔,在宋希玉懷裡大哭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