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涼市接連下了幾天暴雨,直到今日才漸漸減弱。
在南涼臨近山林的偏僻地塊,有座廢棄的破工廠,鼠蟲橫行。可偏是在這麼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卻傳來幾聲氣急敗壞的嘶吼聲。
工廠內。
男人的風衣隨著身子移動而卷起幾陣風。他眉眼端正,不笑時卻隱隱透露一股頹敗感。
可此刻,他卻以一種玩笑的滋味單手拎住一人的脖子,似笑非笑地望著眼前額頭青筋因為掙紮而爆出的人。
這人發了狂似的要死死抓住男人的手腕想要掙脫,奈何男人輕鬆的麵容下看不出任何的緊湊,反而還刻意對他施加力度。
男人漫不經心打了個哈切,挑起一隻眉毛,睨了眼手上費儘心思想要逃脫的人。
“死鬼,不好好投你的胎滾出來做什麼。”
男人道完這句還愣了幾秒。
“死鬼”,就是字麵意思,無它意……
因為手中這位並非是人,而是隻遊蕩人間生了怨的鬼,且還是隻沒了胎毛成精了的鬼怪。
鬼怪齜牙咧嘴不服氣地瞪著男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它的語氣絲毫沒有服軟的意思,就好像雖然知道自己要被眼前男人弄的死不出個完整樣,但也要好好羞辱一番此人。
就是看不慣男人高高在上裝逼的模樣。
誰知男人似乎聽慣了這句話,還掏了掏耳朵,出其不意把手中的鬼怪壓在地上。
“砰——”
重重一聲,就連鬼怪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可男人依舊保持著嘴唇微勾的模樣。
好像還覺得砸輕了。
接著,男人重複著剛剛的行為,麵不改色把鬼怪輕鬆拎起又重重砸下,還是一臉玩味的態度。
還湊它耳畔輕飄飄說了句:“好大的口氣。”
這時的鬼怪一臉鄙夷盯著男人,啐了口:“我去你的死變態!去你的死瘋子!”
可這些形容詞依舊沒有戳到男人的痛點,男人麵容表現得反而更加起勁。
正當鬼怪以為男人要使出什麼狠招時,男人的手機鈴捅破了這層焦灼。
他皺了個眉,一隻手還是掐著鬼怪的脖子,另隻手在風衣口袋裡摸索著手機,接通電話後,將鬼怪如輕鬆的玩物一般拎起來,隻是聲音卻不隨著麵部表情而語氣頗顯得嬉皮笑臉,而是不相乾的平和。
“喂?”
可手機都還沒拿近就聽那頭對他傳來劈頭蓋臉的大罵。
“應無識你這死瘋子給老子喘什麼破氣!”
因為與鬼怪一來二去打鬥幾個回合,難免喘口大氣,而手機裡從暴怒的口氣中說出的名字,也自然是男人。
誰知還沒等應無識反駁,電話那頭又繼續來著:“上個月的房租到底什麼時候給我?不給我你就卷鋪蓋滾蛋!”
“惹急了我,滾了我這地,我看誰還租房子給你開什麼破狗屁探所!”
應無識:“……”
因為被罵習慣,應無識早已練就成金剛不壞之身,隻覺得那邊嘰裡呱啦的聽得耳朵疼,於是另隻手突然沒意識地放開鬼怪,自然地從口袋裡摸出一個乾癟的饅頭,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口,終於有機會插句嘴。
“你這個星期給我連著打了五天的電話,我說老趙,套路過時再用就沒意思了。我前幾個月經驗不足被你坑蒙拐騙就算,你今天還想套……”
不過,應無識長篇大論的喊冤還沒喊完,老趙那頭就歇了聲。約摸是聽應無識拆穿了他,所以惱羞成怒,一氣之下掛斷電話。
應無識知道老趙的性子,自顧笑了聲沒再多想,誰知就在轉頭的瞬間裡,那鬼怪不知道什麼時候恢複了點體力爬起身,從旁邊摸了一根生鏽的鐵管持在身前。
並還是重複那句話:“今天你必須死!”
應無識語氣懶散中帶著無奈:“我死了你給我交房租?”
鬼怪瞬時無言。
鄰鬼之間傳開了的應無識,不該是這副死樣子。
應無識見它沒接下話,於是慢悠悠吃完最後一口饅頭伸個懶腰說:“你的罪行多的數不過來啊,生前殺人放火樣樣不落,死後成鬼還不安寧?你說說,你該不該?”
“閉嘴!”鬼怪惱羞成怒出吼。
哪知道應無識當真聽話閉嘴,但隻是悄然換了另種方式擊退這隻鬼。
在鬼怪隻敢站在三米開外喋喋不休時,他便從口袋裡拿出把小刀,隔著三米之遠將刀飛出去直直插入鬼怪的腦門。
半秒不到,頭也不轉,隻聽一道如似利箭的風聲穿過——
“瘋子……”
鬼怪最終隻來得及說出最後一個詞,之後便灰飛煙滅,小刀也隨著鬼怪化煙離開而掉落。
應無識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不緊不慢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小刀。他鎖眉吹了吹沾了塵土的刀麵隨意丟進口袋,如無其事掃了眼一片狼藉的現場,沒打算收拾,一走了之。
他走出工廠抬眼看著天,歎聲氣。
“又下雨。”
…
應無識在南涼是出了名的“瘋子”,可卻隻是他們一些年輕人口頭中所說的瘋子。
就當是起外號,在他認為。
他時而瘋癲時而沉穩,要是運氣差點還能看他隨時隨地躺在大馬路上思考人生,隨後被警察無情帶走……
所以在多數人眼中隻有個最貼切的形容詞形容他。
——晦氣十足。
因為性子總古怪的原因,之前的朋友都避而遠之。他們可不想與一位隨時發瘋而置你於死地的人高談闊論,順便聽他聊不成理的人生。
除非不想活命。
…
應無識濕答答地回到偵探所,蔫蔫地躺上沙發心煩意亂捏著眉心,另隻手則從塑料袋中雙指夾出個饅頭咬了口,有些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