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上七點,沈棲衣和室友在食堂吃早飯,然後兩人去了圖書館自習。
周六下雨,沈棲衣和室友在宿舍自習了一整天。
周天晚上,回家過周末的室友返校,沈棲衣(和其他室友一起)吃了他帶來的葡萄,自習到了半夜十一點,然後上床睡覺。
第二天早上七點又去了圖書館,包裡背著剛從食堂買的熱豆漿和銀絲卷。
……
朋友小心地跟了他一段時間,天天起早貪黑,終於受不了了,找到顧沢大倒苦水。
拿著朋友記錄下來的、堪稱高三衝刺的學習安排表,顧沢有種微妙的羞恥感。
好像他在沈棲衣心裡還不如一本專業課課本似的……
顧沢自己都沒發現,他點開社交軟件的頻率在不知不覺中上升,眼看沈棲衣就剩最後一門考試,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隻是發個消息而已,沈棲衣有這麼忙?
明明那麼喜歡他不是嗎……
還是說,他聽說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現在隻是在跟他賭氣?
顧沢心臟微微發熱,奇跡般居然不覺得煩。
隻是沒能想清楚緣由,他低頭一看,又被空蕩蕩的聊天框打回現實。
事實上沈棲衣自交往以來就沒有過主動找過他。
隻是這次吵架把這件事放大,變得讓他格外在意,也格外不能忍而已。
顧沢絕不承認他竟然在期待一個卑微的替身會因為他身邊出現彆人而生氣。
但他控製不住自己不去猜沈棲衣的想法。
“顧哥,”男生不好意思地抿抿唇,衝他綻出一個靦腆溫順的笑容,“抱歉啊,剛剛大冒險輸掉了,你可以……幫個忙嗎?”
“什麼忙?”顧沢從手機上抬起頭,聲音很淡。
他認出這是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帶著玩的人,好像叫李……李什麼來著?
他也要考試,還要關注沈棲衣的動向,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想起過他了,今天不知道跟著誰過來的。
顧沢記得這人好像是什麼表演專業的學生,長相不錯,可惜演技很差。
明明貪婪得藏都藏不住,偏偏要硬凹成羞怯愛慕,平白讓人倒胃口。
原本因為那點相似的輪廓興起的興趣散了個一乾二淨。
認識沈棲衣之後,他就對這樣隻有形似的替身徹底失去了興趣。
外表再相似有什麼用,內裡糜爛一塌糊塗,隻會更加讓人作嘔。
就像一個饑餓到極點的人,原本粗茶淡飯也能活,有一天突然被投喂了珍饈,再讓他去吃米糠,那根本不可能咽下去。
一看到這些人望著他時掩飾不住貪婪的眼睛,他就想起沈棲衣那雙溫和淺淡、乾淨得沒有一點雜質的眼眸,心裡冒出一句話。
終究還是不一樣。
這些人裡,隻有沈棲衣是最像的。
他喜歡這樣的沈棲衣,不知不覺地沉浸在這樣的溫柔裡。
難以自拔。
男生一張白皙的臉漲的通紅,偷摸瞟了顧沢一眼,欲言又止:“懲罰是……在現場隨便找一個人接吻三分鐘。”
顧沢回過神,反應了一下,眼神霎時冷下來,不耐的眼神刀子一樣刺人,就要把人趕走——
“我要複習,顧沢,現在是期末周,我沒空。”熟悉的嗓音突然又在腦海裡響起。
他和沈棲衣一個周沒見,做夢都是他這句話。
而且,語氣一次比一次不耐煩。
脫離了偽裝的溫和,居然顯得那麼的……冷淡。
被酒精蠶食的大腦再一次自動自發擴大了話音中的厭煩,仿佛這句話不是出自深愛他的男朋友,而是一個對他十分厭惡的人。
想到沈棲衣這段時間的不聞不問,顧沢沒說出口的話消失,瞳孔幽深陰鷙。
他低頭望著麵前這張輪廓熟悉的臉,被酒精浸潤的嗓音沙啞,像冷質的冰。
“好啊。”
當天晚上,他和這個男生接吻的照片傳遍了朋友圈。
本是男生自作主張,顧沢得知這件事後,雖然第一時間阻止並刪除了照片,但心裡難免有點難以啟齒的期待,又隱隱緊張。
他徹夜難眠,以為他會收到來自沈棲衣的質問。
但是沒有。
什麼都沒有。
沈棲衣依舊保持著他極度自律的作息,每天沉浸在圖書館和寢室兩點一線,半點不記得自己還有個男朋友。
……應該是沒有看到吧。
顧沢不想承認他在試圖自欺欺人,隻能安慰自己這很好,沈棲衣還是那麼懂事乖巧,看到了也沒有不知輕重來找他鬨。
他強行忽略了心底的失落和憤怒。
說起來,顧沢也覺得不可思議。
明明最一開始隻是打算用來發泄對謝傾思念的玩物,和以往那些人沒有任何區彆,想著玩膩了再換下一個。
然而,一連一個月下來,他非但沒有厭煩,反而好像……真的開始在意沈棲衣。
沈棲衣連親都不讓他親,他竟然也忍下來了。
從一開始抱著玩玩而已的心態,到現在,他發現自己是真的想和沈棲衣談一場正常的戀愛。
但是沈棲衣怎麼配做他真正的男朋友。
他的男朋友隻能是謝傾那樣和他處在同一階層的人。
他不該這麼想。
謝傾……
對,隻要想辦法讓謝傾回來就好,他隻是一時錯亂,很快就能回歸正軌。
不過沈棲衣確實比任何人都合他心意。
無關容貌,隻是氣韻。
沈棲衣回眸淺淺一笑的模樣,像極了他魂牽夢縈都想再見一麵的人。
或許可以讓他留久一點。
顧沢掐滅煙頭。
永遠是淺笑溫和的模樣,無論他做什麼都默默忍受,再溫馴不過的模樣。
不會亂發脾氣,也不會忘了自己的本分,以為有了“名分”就能得寸進尺,自以為是地乾預他做事。
如果說謝傾是遙遠而不可觸碰的雪蓮,那沈棲衣更像是美豔但溫和無害的無刺薔薇。
等到將來他和門當戶對的伴侶結婚之後,要不就給沈棲衣一個情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