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一道狐疑的嗓音。
“——送筆友的信?”
謝傾轉過頭。
沈鹿安兩指夾著一個薄薄的信封,饒有興致地挑眉。
信封是很傳統的淺棕色,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隻是保存的很好,看不出多少磨損,封麵上字跡稚嫩卻清秀。
落款不是寫信人名字,而是謝傾的筆友,字跡和其他的字也不一樣,成熟得多,不知道是不是老師為了方便送達添上去的。
謝傾接過信封,低頭看了一眼。
“看不出來啊,你還會交筆友,”沈鹿安晃過來,歪頭去看他手裡的東西,“說起來我都好多年沒聽過這種東西了。”
他說的沒錯,這確實是很久之前的東西了。
久到他都忘了有這封信。
謝傾小心地把信封夾回了書裡。
想了想覺得不夠保險,又拿出來,打算包好之後單獨放在夾層裡。
“誰給你寫的啊?”沈鹿安沒得到回答,也不妨礙他發散注意力,揣著手興致勃勃地猜測,“讓我想想,咱們謝大影帝出道前就是世界級鋼琴演奏家,蜚聲海內外,追捧無數,出道後更是一片封神,被譽為娛樂圈之光,白月光影帝,天降紫微星,想給你寫信的人應該不少,能讓你這麼藏著,該不會是你偷偷交往多年的對象?或者暗戀多年的青梅竹馬?還是舊情難忘的……”
他越說越浮誇,謝傾道:“不是。”
沈鹿安眨巴著眼睛看著他,一副好奇心得不到滿足就不走的架勢。
他實在太驚訝了。
他這個室友向來冷清冷性,倒不是說他性格不好,謝傾性格溫和,情緒穩定,待人接物從來彬彬有禮,說話處事風格穩重,不尖銳也不淩人,但他和人之間的距離感卻是極好。
不相關的人,謝傾從來不會多給一分注意力,美人如花隔雲端,難接近得很。
要不是兩人恰好在一個學校,又巧合地請了同一個散打教練,作為教練唯二來自同一個國家的學生,他們壓根不可能認識。
好吧,沈鹿安承認,還有一個原因。
謝傾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他的雙胞胎哥哥。
出國之後,和家人遠隔萬裡,夜深人靜時難免有點想家,看到謝傾之後,他難以抑製地升起了親近感。
哪怕後來知道謝傾是什麼影帝,他也自我安慰,謝傾退圈讀書來了,已經不算娛樂圈的人了!
但現在,這麼個高嶺之花,珍藏多年的書裡居然掉出了一封信。
還是筆友的信?
這詞有多古董,反正沈鹿安從八歲學校提倡他們和外省學校聯合交筆友,做過一期書信交換之後,就再也沒聽過了。
謝傾看他一副好奇心得不到滿足就不走了的架勢,裝信的手停下,把信拿在手裡。
世界級鋼琴家的手,細長白皙,骨節修長,比例完美到讓人驚歎,這樣的手,襯得五角一個的廉價信封都變得古韻起來。
謝傾低垂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漣漪。
他輕聲說:“不是男朋友,是……”
微微一頓。
“打敗我的人。”
“打敗?”沈鹿安睜大眼睛,瞬間站直了,上下打量他,“不是吧?誰能打敗你啊?你都是世界級鋼琴演奏家了,不對,你說的是散打?那也說不通啊,教練都說你很強一般人不是你對手了,那是……”
“是鋼琴。”
“哇!”沈鹿安驚歎。
就連助理都忍不住好奇了起來,但謝傾沒有繼續談下去的興致。
不是對這件事,他天生就不喜歡和人交談,今天說這麼多已經是難得了。
好在沈鹿安自己話就很多,不需要人捧哏也能滔滔不絕。
“說起來,我哥以前也很喜歡彈鋼琴,教他的老師都說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隻要堅持練下去,絕對能成為頂級鋼琴家。”
沈鹿安說起自家哥哥總是滿眼笑意,自豪得與有榮焉。
謝傾對同是學鋼琴的人總是懷有善意,難得主動開口:“他叫什麼名字?”
沈鹿安笑容淡了點,“我說了也沒用,你肯定沒聽過他,他早就不練鋼琴了。”
“為什麼?”謝傾蹙起眉。
“忙唄,我哥他將來要繼承家族的,彈鋼琴就是陶冶情操,又不是打算當做職業,哪來那麼多精力分給鋼琴?”
謝傾的情緒又淡了下去。
沈鹿安也沒了談興,站起身拍拍灰,“行了,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先收拾著吧,我也得去收拾行李了,對了,我過兩天也要回國,你要是回去得久,回來前記得找人打掃一下。”
沒了噪音來源,室內一下空曠起來。
謝傾的目光落在手裡的信封上,半晌,他站起身,擦乾淨手上的灰,從通訊錄表裡翻出一個人。
【你表弟最近還好嗎?】
一句話編輯好,謝傾沉默半晌,又一個字一個字刪去。
他把手機放在一旁,繼續整理書籍。
助理抬頭緩口氣時,看到還沒熄屏的手機屏幕上,一閃而過聯係人備注。
[楚梧]
與此同時,沈鹿安正在和人打電話。
“嗯,表姐,你來接我嗎?行,那我落地了給你打電話,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啊,我哥突然說要晚點回家,我可不想提早回去……楚梧,你再說一遍!誰是哥寶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