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硯走後,沈棲衣抿了口咖啡,散漫地打量四周。
冰冷到毫無人氣的房間,商品房樣板房也不過如此,但基本的生活用品是齊全的。
住學校上課方便,他連學校附近那套房子都很少去,也就周末偶爾會來這邊住兩天。
房間不算臟,床上用品也是才換過的,說是打掃,其實就是揭了個防塵布。
楊真硯接到消息,貼心地開了空調和加濕器,室內香薰也一並用上,淺淡的香味很能放鬆人精神,是餐廳開業之初沈棲衣親自選的清茶香味。
洗漱完,他給舍友發了條消息。
宿舍其他人已經離校,隻有老大要留在京市暑假實習,為了通勤方便,他在外麵租了房子,隻是偶爾會回一趟學校拿東西。
“去外麵住嗎?那你注意安全啊,明天回來嗎?”
“不,假期都不回來了。”
沈棲衣出門前沒料到有這一出——他原本計劃等景縱生日之後再攤牌,不然到時候還得再見一麵,事發突然,他什麼都沒收拾,宿舍還保持著原樣,老大天生老媽子屬性,回去看見肯定會問,他隨便找了個到親戚家暫住的理由糊弄過去。
“行,陳深那小子買的一次性防塵簾還有一塊,讓我們誰要用就拿,我下次回去的時候扯一截把你桌子椅子遮一下。”
沈棲衣道了謝,又道:“對了,要是碰到顧沢來找我,就說我回家了。”
“啊?他不問你來問我?”
“分了,我把他拉黑了,”沈棲衣簡明扼要解釋,“下學期請你們吃飯慶祝。”
老大刷了滿屏的“????”
沈棲衣:“睡了。”
“……”行吧,老大原本還想問怎麼這麼突然,見他這麼說,隻能把滿腔疑問憋回去,再一次叮囑他注意安全,才下線去了。
啪嗒!
客廳燈光熄滅。
整間屋子隻剩下床頭一盞壁燈,散發著橘色暖光。
沈棲衣站在落地窗邊,一身淺灰色柔軟家居服,神色平靜地喝光最後一口咖啡。
臥室厚重的羊絨窗簾沒有完全拉攏,還留著一線縫隙,他握著杯子,遠處樓頂亮如白晝的射燈掃過他的臉,一片素白寧靜。
手指骨節傳來近乎麻木的鈍痛。
他伸出手,對光舉在眼皮子底下,一寸寸看的仔細。
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這都是一直非常漂亮的手,從骨到肉到皮,沒有一寸瑕疵和不完美的地方。
換了個顏色的射燈再一次掃射過來。
薄透的皮肉被照的近乎通透,血一樣的紅光穿透指縫,落在他眼底。
沈棲衣瞳孔被刺得一縮。
……
三天後,首都機場。
天剛蒙蒙亮,機場裡已經人滿為患,出口人流湧動,到處都是接機和拉客聲。
“國際到達”指示牌下,穿著寬鬆T恤和淺色牛仔褲的高挑男生單手拉著行李箱,夾在一堆形形色色的外國人中,慢悠悠走出通道。
看著不過十八九歲甚至更年輕,身高已經接近了一米九,站在人群中,頗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墨鏡被推倒頭頂,淺金色短發被壓得一團糟。
男生揉著眼睛,大大打了個哈欠。
“真是好久沒聽到這麼多國語了,還挺懷念……”
外麵太陽剛冒出個頭,他扶了把耳邊的藍牙耳機,懶洋洋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彆了,這個點到太惡心人了,都說了不用來,你接著睡吧……嗯,地址給我就行,大概中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