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整整一夜,從回憶裡挖出細枝末節的證據,來證明沈棲衣也喜歡他。
然而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就親眼目睹沈棲衣和他親生兄弟相處。
所有自欺欺人都成了泡影。
他近乎冷漠地想。
原來這才是沈棲衣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的態度。
沈棲衣真的不喜歡他。
他抱著這樣冷怒的情緒,頭腦完全被沈棲衣不喜歡他這件事占據,一連幾天臉冷的宛如極地冰川。
心裡火燒火燎一樣難受,麵上還要保持冷靜。
期末考結束後,學生放假,學生會的工作本該也告一段落,但是學校一個月前就通知要開展一項活動,需要學生會協調,還是聯合了隔壁學校聯合舉辦。
顧沢自己待著也是煩,又不想和狐朋狗友出去喝酒,乾脆親自去了。
作為一對相愛相殺到全國知名的老牌名校,京大和清大一向針尖對麥芒。
無論什麼時候,隻要站在一起,就誰也不甘落入下風。
這次也一樣。
明明隻是個小活動,京大的學生會長和清大的學生會長同時抵達現場主持工作。
顧沢自然不必說,京大校草的臉不是吹出來的,往那一站就是牌麵,專人打理的衣著挑不出任何瑕疵,眉眼俊美,出身優渥帶來的氣勢讓人想模仿都難,毫不掩飾自己的傲慢和拒人千裡之外,神情極淡,是世家公子特有的的矜貴漠然。
清大學生會長同樣身穿正裝,隻是氣質鬆散得多,容貌俊朗,見人就笑,周身氣度清風一樣怡人。
不少人都在偷瞄兩位會長。
同樣是頂尖名校,同樣是天之驕子。
不同的是他們的出身。
一位豪門少爺,一位寒門貴子。
顧沢下半年開學就是大四,按理來說早在大三就該卸任學生會的工作,但他作為學生會的門麵靠山,硬生生被挽留到了現在。
京城水深,從來不缺有錢人,一塊磚頭砸出去砸到十個人說不定就有一個富二代,但普通的富二代完全沒法和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四個家族相提並論,顧沢的名字就是一塊金字招牌,和他交好,就等於拿到了和頂級豪門交好的邀請函,誰都不願意就這麼放棄這個黃金打的通天梯。
而清大的會長比他小一屆,下半年才大三,剛剛上任不到半年。
顧沢還是第一次見這位比他小一屆的會長。
他心情本就不好,又我行我素慣了,匆匆點個頭,就在臨時搬來的長桌後坐下,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鋒利的鳳眼低垂著,吝嗇於給周邊一個眼神。
他百無聊賴,往旁邊看了一眼。
通過這位新會長放在桌子上的三角桌牌得知了他的名字——
楊真硯。
有清大的學生來彙報工作,楊真硯抽出筆,低頭簽上自己的名字。
字跡清秀而工整。
顧沢隻覺得一陣一陣的倦怠,提不起精神來,彆說工作,旁的人湊近說了什麼都沒聽進去,但清大學生會長坐的離他太近,他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他的動作。
“顧會長有事嗎?”對方注意到他的眼神,疑惑地看過來。
顧沢隨口道:“筆不錯。”
“哦,這個啊,是我老板送的。”楊真硯果然如他一開始表現的那樣,非常好說話,也非常健談。
見他有興趣,也不吝嗇,非常爽快地把筆遞給他。
顧沢對他用什麼筆一點都不感興趣,隻當這又是一個想要借故和他攀談的人,一動不動坐著,任憑對方把東西遞到麵前,半點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隻是很淡地掃了一眼。
一個挺有名的牌子。
好像還是一個什麼係列,他沒了解過。
隻知道售價不斐,少說也要四五萬。
他撐著下頜,語氣多少有些不以為然,“你老板挺大方。”
“這個啊,其實是我撿漏了。”
左右也不忙,楊真硯蓋上筆帽,摸了摸鼻子,挺不好意思地說,“這是我老板給他男朋友來的禮物來著,結果他男朋友不要,他就隨手給我了。”
“那你老板還挺慘的。”
顧沢從彆人的悲慘裡汲取到了樂趣,陰沉沉地掀了掀唇角,修長手指間同樣拿了隻筆,轉著打發時間。
“哈哈哈,這倒沒有,我老板他心態很好的,我說我要以身相許,他還說讓我彆恩將仇報,給他當牛做馬就行。”
誰都不排斥開朗大方的人,何況這個人還是和他同樣的學生會長,顧沢煩了好幾天,現在才算是好了點,也有了點笑模樣,不再繃著張全世界都欠他幾百萬的臉,隨意問道:“你在哪工作?”
“我嗎,”楊真硯道,“名硯。”
啪嗒。
顧沢手裡的筆掉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