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過 蘭花香(1 / 2)

宴名姝握著手機,做了半小時的心裡建設,終於決定為自己幾乎被家人決定的人生尋找另一條路,另一條路可能跟嫁給黃老板相比好不了多少,也許根本找不到另一條路,但她要試試。

剛畢業時,父母就有催促過她相親,但社恐的她堅定拒絕了,以第一年要好好工作為由,爸爸媽媽也期待她賺錢養家,沒有逼太緊。

宴名姝點進那條真愛網信息發來的網址,找到當地分公司的地址,決定去一趟。

隻是確定這個念頭,宴名姝心裡就七上八下,打起鼓來。社恐最怕麵對陌生人,還要帶著從對方那裡獲取100萬的目的跟對方交談,像談一樁大生意,隻是想想,宴名姝就頭皮和神經齊齊緊繃,恨不能原地去世,人隻有死了才不會為現實難題所困。

可她又不能去死,家裡需要她。

又糾結了10分鐘,宴名姝打開了房間的燈,決定先收拾一下自己,她剛剛瀏覽了一下真愛網的相關規則,如果被鑒定為優質客戶,就能快速匹配到優質的相親對象。

宴名姝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歎了口氣。

鏡子裡那張過分漂亮的臉大概是她唯一的優勢,但她的漂亮又不是相親市場上受歡迎的那種漂亮。

溫婉大氣或者小家碧玉這樣的美才是大眾喜愛的,像她這樣豔麗的長相隻會給人危機感,她深切地知道自己長了一張看著就要做壞事的臉,不然中學老師也不會當眾說她狐狸精,紅顏禍水,小小年紀就勾得男同學為她大打出手;不然她也不會被同事和領導夫人多次責難;不然男領導也不會貿然出手,自信她會乖乖進金屋。

宴名姝不知怎麼辦好了,她因為這張臉遭受了太多苦楚,還要打扮嗎?

即便要打扮,她也不太會化妝,剛上班那會兒,第一家公司明確要求員工化淡妝,從沒刻意練過的宴名姝手殘,畫得差強人意,同事以為她是素顏,明目張膽嘲笑她,她跟薑玲玉說了這事,薑玲玉說:“名姝,你壓根不用化妝啊,你本來就天生麗質,自帶妝感。”薑玲玉說著還抬手捏了捏她的臉,認真稱讚道:“睫毛濃密,皮膚白皙,嘴唇紅潤,你不說絕對沒人看出你沒化妝。”

第二天,她不化妝了,同事們反而以為她化了妝,就連身份證丟了去補拍,工作人員也疾言厲色讓她當場卸妝。

還是不化了吧,化了會變醜,她是要去找優質相親對象的。

宴名姝去洗了把臉,簡單護膚後,拿出一件壓在櫃子底部的紅裙子,這是薑玲玉去年送她的畢業禮物,她還沒穿過。自從弟弟出生,爸爸媽媽就沒再給她買任何顏色鮮豔的衣服,新衣服也少有,她穿的多是他們從彆處弄來的舊衣服,她也沒多想,中學那件事後,她更加堅信爸爸媽媽那樣做是為了保護她,不讓她太過顯眼,避免陷入矛盾中心。

當初把裙子折疊放在櫃子底部的時候,她往裡麵塞了一個蘭花香包,她嗅了嗅,裙子並沒有因為久放有異味,反而均勻地染上了淡淡的蘭花香,她直接換上,好奇地朝鏡子裡看了一眼,鏡子裡的她低著頭,紅裙將她襯得更白,她抿住唇,如一朵怯怯不願開放的玫瑰。

收回視線,她又簡單理了理頭發。

她的頭發是恰到好處的自然卷,烏黑潤澤,是一看發質就很好的那一類,低頭走在街上,或拘謹地坐在地鐵車廂內,常常有人上前問她用的什麼護發產品,社恐宴名姝總是一邊小聲回答,一邊在心裡默默地想,她寧願要一頭雜亂枯黃的頭發。

其實可以剪掉,剃個光頭,但那需要她鼓起勇氣走進理發店,理發師會詢問她想要什麼樣的發型,長度有什麼要求等諸如此類的問題,上次薑玲玉去燙染頭發,聽說花了四個小時,期間理發師一直在跟她聊天,很有趣。

宴名姝聽得直搖頭,她的頭發小時候都是媽媽替她剪的,後來她自己剪,哢嚓一剪刀下去,那一瞬間會心疼,也會擔心自己技術太差,剪得太過奇怪又會惹人注目,但這些與同陌生的理發師尷尬相處四小時相比,不算什麼。

頭發也整理好了,宴名姝又看了鏡子裡的自己一眼,不知是不是太久沒有穿紅色的緣故,她覺得現在的自己有些怪異,又多看了幾眼,她知道怪異在哪了。

裙子很漂亮,但領口太低,幾乎要看到起伏的一條v線,房間裡沒有其他人,她還是下意識抬手捂在胸前。

要換一件嗎?

可是,她似乎也沒有更適合穿去參加相親資質鑒定的衣服了。

又煩惱一會兒,她想到今天Mia送給她的黑西裝。

套上尺寸稍大的黑西裝,果然好了不少,不會暴露。

她露出一個微笑,嘴角微微上揚,目光卻還是透出些緊張和惶惶。

她竟然要主動去相親了。

主動總比被動好。

宴名姝在心裡給自己加油打氣,總要試一試,或許真的會天降真愛呢?

宴名姝拿上自己工作背的黑色小包,是一個不出名的小眾品牌,叫什麼她忘記了,隻記得是陪薑玲玉一起逛街時花費200多買下的。想到那次逛街時,自己幾乎全程低頭看腳尖,決定買那個黑色包包時還被薑玲玉攔了一下,讓她多看看,她就忍不住笑起來,肩膀聳動,開始隻是笑,後來開始發抖。

“彆怕,宴名姝,還有什麼比嫁給黃老板更糟糕呢?”雙手交叉,她用力握著自己的胳膊,身體終於不抖了。

任何比黃老板好的路都是出路。

宴名姝給自己鼓完勁,準備出門,出門前,她又去看了看Mia交給她的那個牛皮紙袋,她想將裡麵的錢取出,先拿給媽媽。

一翻,錢不在了。

宴名姝背著包拉開房門,客廳裡,媽媽正在看某衛視的相親節目,手上還拿著個瓜子,放在嘴裡,看得入迷忘記磕了。

“媽媽。”宴名姝輕輕喚了一聲。

秦淑看過來,先嗑掉手上那個瓜子,才對她笑道:“名姝,這麼快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