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沈教授對她的好,卻不回報給沈教授想要的嗎?
退一萬步講,她對滿臉橫肉、大腹便便的黃老板肯定是無比抗拒的,但對沈教授,她也排斥嗎?
挪到床邊,探手關掉燈,宴名姝在這張屬於沈教授的柔軟大床上躺下,枕頭、被子、這房間裡絲絲縷縷的空氣都帶著淡淡的蘭花香氣,是沈教授身上的味道。
沈教授離開了,但名姝還是覺得自己被沈教授包圍著,溫柔又霸道地包圍著。
*
沈君蘭出了自己的房間後,去了一樓。
渾身燥.熱和思想雜亂促使她去了浴室,一樓的浴室離張姨的房間很近,她此刻也顧不上了。
褪去身上睡袍,她在淋浴下方用冷水衝刷自己,衝刷自己那對於名姝過於強烈的會嚇到名姝的熱情,熱水衝到她黏黏指.尖,她頓了下,輕撫名姝嘴唇沾染的血跡被冷水衝掉了。
沈君蘭恍惚了一瞬。
浴室寬敞明亮,身上冷水很涼,身體那過於灼.熱的溫度減退之後,她關了水,擦乾身體,穿回睡袍,拉開浴室門,突然也像名姝一樣嚇了一跳。
“張姨,您怎麼起來了,是被我吵醒的嗎?”
張姨搖搖頭,額頭三條皺紋倒成三個疊在一起的V字。
“君蘭,你是不是跟太太鬨矛盾了?”
“沒有,張姨您彆多想,回去睡覺吧。”
張姨有許多問題想問,但沒來得及問就又被沈君蘭推著送回房間。
房門從外麵被關上,張姨沒有辦法,無奈地歎了一聲長長的氣。
君蘭這孩子,長大了也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有心事不跟人說的脾氣真是一點沒變。
沈君蘭將張姨送回房間後,在原地站了會兒,思索片刻,不知去哪個空房間睡,直接去了客廳。
遠遠地,她就看見名姝的黑色小挎包斜斜地靠在沙發上,長長的肩帶墜了下來。
沈君蘭最終還是決定睡沙發,她沒移動名姝的包,睡在偏外側一點,用一件薄薄的青藍色毯子蓋在身上,側睡,腿微微曲著,沙發不夠長,隻能這樣睡。
沈君蘭沒關客廳的燈,就著燈,深邃眼眸緊緊盯著名姝的包,尾指不知怎麼就勾上了包的黑色肩帶,許久,才終於進入夢鄉。
夏季天亮得早,張姨在沈家做了許多年的事,早起慣了,起來看見自己照顧多年的君蘭睡在客廳,既疑惑又心疼,倒是沒在第一時間怨懟君蘭昨晚帶回來的太太,她年紀大了,見過的事多了,知道什麼事都要先了解清楚再下定論。
“君蘭,醒醒。”張姨把微微發皺的手按在沈君蘭額頭,確認她體溫正常。
沈君蘭迷蒙地睜開一隻眼。
“張姨?”
“睡這裡不舒服,我方才給你新收拾出了一間客房,君蘭你去房間裡睡。”
沈君蘭閉眼搖頭,“張姨,您去做自己的事,不用管我,我是特地睡在這裡的。”
特地?張姨驚訝地看著沙發上睡得不太舒服的大孩子,忽然笑了,又心疼又好笑。她想起許多年前的一件事,那時君蘭還是個小孩子,先生和夫人吵架,夫人鬨離婚鬨得很凶,先生不同意,夫人便搬出去住,小君蘭為了留住媽媽,很長一段時間都睡在客廳。
昨晚那位太太難道也要走嗎?
張姨哀愁地望了沙發上自己看著長大的君蘭幾眼,才願意轉身,腳步聲仿若消音,都去蓋那忡忡憂心了。
宴名姝一覺睡得還算安穩,這算是她這段日子睡得最好的一晚了。她第一次感覺環境如此重要,在她原先的家裡,那棟老式居民樓做的出租屋,每到夜晚,她總能聽到一些噪聲,有鄰居通宵打麻將,還有樓上的住戶那方麵似乎有點特殊愛好,隔音不好,她總能聽見一些痛苦的、刺耳的聲音,隻覺害怕。
還有更糟糕的,便是爸爸賭博欠債招來的人,年紀小的時候,她被嚇哭,爸爸發誓不賭了,真的不賭了,沒想到最近又賭癮再犯,還欠下高利貸,宴名姝眼皮止不住跳了跳,細細一想,今天就是那些人來收債的日子。
雖然已經將銀行卡給了弟弟,宴名姝並沒有完全放心,左右看了看,沒看到手機,先下床去洗漱,洗漱完,換上自己昨天的衣服,宴名姝決定先找到自己的手機,聯係一下弟弟,看看什麼情況,再決定要不要回去一趟。
手機不在房間,宴名姝想了想自己昨天還待過的地方,便隻有一樓客廳了,她穿著沈教授給她找的新拖鞋下樓去,不禁想到她昨天來時穿的玲玉的拖鞋,不知沈教授放在哪裡了。
走下樓梯,宴名姝直奔客廳,走了幾步,遠遠看見她的包以及睡在沙發上的沈教授,愣住了。
沈教授怎麼睡在沙發?
腳步頓了頓,宴名姝放輕腳步,繼續緩緩靠近,走到沙發邊上後,她就彎下腰,屏住呼吸,伸手去取夾在沈教授和沙發之間的包。
取包還算輕鬆,宴名姝輕而易舉拿到了鼓囊囊的包身,往外扯時,才發現肩帶繞著沈教授修.長得過分的尾指。
宴名姝仍舊不敢呼吸,小心翼翼去解包的肩帶,快要成功時,繞著肩帶的那隻手忽然動了,她偏圓潤且短短的尾指被輕輕捏住。
“名姝,你已經做好選擇,決定離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