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兒了,媽。”宴文軒現在覺得自己很輕鬆,也很快樂,當然,手還是極痛的,做手術時,雖然打了麻藥,還是痛得要命。
“沒事兒?”秦淑作勢輕輕打了他的手一下,宴文軒也疼得皺眉。
“還說沒事兒,現在後悔了吧?”
“不後悔。”宴文軒疼得齜牙咧嘴,還是堅定地說不後悔。
護士將他轉入普通病房,安頓好他,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就離開了,這間病房還有其他患者,住滿了,顯得有些擁擠。
宴文軒道:“我想跟姐夫聊一聊,爸爸,你去幫我叫姐夫過來。”
“好,我這就去。”宴宏博因為兒子斬斷自己手指的事自責極了,就是兒子此刻要天上的太陽,他也會努力去摘。
見爸爸走了,宴文軒又叫了一聲“媽”,秦淑眼圈還紅紅的,目不轉睛觀察兒子的接上去的斷指,伸手碰到做支撐的銀製釘針,問:“還是很痛吧。”
宴文軒搖頭,問她:“媽,你以後能不能對姐姐好一點?”
秦淑仰頭眨眨眼,抬手抹了下眼尾,她跟名姝的眼睛很像,她年輕時眼睛還要比名姝更媚一點,眼尾囂張上挑,但歲月在她的眼睛留下了痕跡,不止眼睛,還有臉,但隻看眼形,名姝跟她無疑是很像的。
宴文軒盯著媽媽的眼睛看,就是這雙跟姐姐相似的眼睛讓他相信姐姐是媽媽親生的。
“媽,你怎麼不說話?”
“你沒良心,我跟你爸爸守在這,你就知道姐姐。”
“我要是不知道姐姐,才是沒良心,小時候,都是姐姐把我帶大的。”宴文軒反駁。
秦淑視線向旁邊斜,就是不答應。
宴文軒急了,“我真是搞不懂,你為什麼對姐姐這樣差!”
沈君蘭剛好在這時走進來,聽見了文軒埋怨媽媽這句話,她停在門口,沒有走進來,等宴文軒看到她,抬起沒受傷的手朝她招手時,她才繼續往裡走。
“媽,你先出去,我想跟姐夫單獨談談。”宴文軒道。
秦淑隻好起身出去,走出病房,遠遠看見自己的丈夫摟著女兒,也不是摟,是讓女兒靠在他肩上,手握著女兒的肩膀,秦淑氣不打一處來,衝了過去,“宴宏博,你在做什麼?”
宴宏博舉起手,“名姝靠不穩,我隻好用手扶著。”
“你不相信我,不如你來。”
秦淑不動,名姝隱約聽見爸爸媽媽爭吵的聲音,悠悠轉醒。
“名姝,你醒了?”宴宏博高興地說:“正好文軒手術也做完了,是你結婚對象幫忙找的醫生,手術很成功,你跟爸爸說說你在哪裡找到的結婚對象?”
宴名姝將臉從爸爸肩頭移開,揉揉太陽穴,視線還有些模糊,朦朦朧朧看到她暈倒前的畫麵,睜開眼又看到一片白色,白色和模糊的血色融成一片。
“相親遇到的。”名姝捂著心口,有點想吐。
“她是做什麼的?”
“大學教授。”
“爸,沈教授呢?”
“文軒說想跟她單獨聊聊,她剛剛過去了。”
秦淑潑冷水道:“大學教授,一個月工資最多幾萬塊,我看她年紀也不大,沒工作幾年的樣子,怕不是給了一百萬彩禮就沒錢了吧。”
名姝抬眼道:“媽,沈教授幫了我們很多,你不應該這麼說。”
“不應該這麼說?你要是嫁給黃老板,黃老板能幫我們家更多。”
“可是我討厭黃老板!”宴名姝咬牙反駁。
秦淑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你已經偷偷跟人領證了,我還能說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也不知道你給文軒下了什麼降頭,讓他激動到為你剁手指。”
“好了好了,不要說了。”宴宏博聽得頭疼,忙從母女兩個中間調和。
名姝咬痛了自己的下唇,她這次不想悶聲憋氣,繼續道:“我隻希望文軒好,文軒會剁手指,難道不是爸爸媽媽逼的嗎?你們要是不撒謊,把五十萬說成一百萬,文軒也不會內疚到剁自己的手指。”
“好了,名姝,你今天怎麼了,不說了,不說了,千錯萬錯都是爸爸一個人的錯,爸爸不該去賭,更不該借高利貸,讓你為我做犧牲。”
“你這麼低聲下氣做什麼?”秦淑不滿丈夫對女兒這般柔順態度,“真以為嫁了人有人可以給你撐腰了?忘了你是從誰肚子裡出來,誰養著你長大的了?”
“我沒忘。”名姝從鐵皮椅子上站起來,緊咬著自己下唇,眼裡瑩瑩淚光閃爍。
秦淑看著名姝這一汪亮晶晶的眼淚,怒上心頭,也站起來,“還說沒忘!”
“啪——”
響亮的一巴掌落在名姝臉上,名姝捂住右邊臉頰,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就是不掉落。
沈君蘭從病房出來正好瞧見這一幕,快步走過來,將名姝護在身後,名姝牽住她後衣擺,往旁邊站出來,探出頭道:“媽媽,這件事本就不是我的錯。”